风沙还在吹，陈默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那只兽瞳眨了一下，又归于平静。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刚才和雷兽硬拼那一拳，指节裂开，血顺着掌纹往下淌。
可更让他心烦的是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东西——不是记忆，也不是幻觉，像有人在他脑内开了个弹幕直播。
【来了来了，心魔副本加载中】
【建议先点退出键】
【这关没外挂很难打】
“闭嘴。”陈默在心里骂了一句。
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灵感值：1240】
【修为进度：筑基中期（78%）】
【推演成功率：93.6%】
一切正常，但就是不对劲。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团雷核在跳，节奏跟他心跳不一样，像是另一个人在呼吸。
苏媚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根红绳。
那是她之前用过的“情丝绕”，能稳神定魂，合欢宗秘宝。
“你脸色很差。”她说。
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够两个人听见。
陈默摇头：“没事，刚收服雷兽，有点反噬。”
“不是反噬。”苏媚盯着他眼睛，“是它在影响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默脑子一震。
画面炸开。
他看见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上，脚下踩着四具尸体。
林婉的剑断了，药灵儿的小鼎碎成渣，幽若的黑雾散尽，苏媚的红绳缠在脖子上，勒出血痕。
而他自己，笑着，手里握着一把冒黑烟的刀。
【这才是你想要的吧？】
一个声音说。
不是他的。
“滚。”陈默咬牙。
苏媚一把抓住他手腕：“你在抖。”
他想抽手，没抽动。
她的力气不大，但那一抓带着灵力，直接刺进他经脉，像针扎进神经。
疼，反而清醒了。
“听着。”苏媚靠近一步，红绳另一端轻轻搭在他眉心，“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帮你压住它，要么你自己跟它打一架。”
“跟谁？”
“跟你心里那个不想负责的人。”
弹幕又跳：
【爆了爆了，修仙文变情感剧】
【男主快跑，这是pUA现场】
【但她是对的，你确实一直在逃】
陈默愣住。
不是因为弹幕，是因为她说中了。
从穿越开始，他就没想过要对谁负责。
练功是为了活命，推演是为了变强，救四女是因为系统提示“情劫降低”。
他以为自己是在成长，其实一直在躲。
躲感情，躲承诺，躲选择。
雷兽为什么能反读他记忆？
因为它找到了漏洞。
不是功法破绽，是心防缺口。
“你要帮我？”他问苏媚。
“我早就帮了。”她冷笑，“你以为上次寒潭封印松动，真是靠什么灵力链破的？是你心里终于愿意信我们一次。”
陈默沉默。
红绳缓缓渗入他眉心，一股温热顺着识海流下。
不强烈，也不霸道，就像有人坐在旁边，轻声说：我在。
系统提示闪出：
【检测到外部灵力介入】
【是否启动防御机制？】
他点了否。
下一秒，脑海轰然炸开。
那个黑影又来了，这次不再是雷兽形态，而是……他自己。
一样的脸，一样的衣服，只是眼神空洞，嘴角挂着笑。
“你累不累？”假陈默开口，“每天算计这个，防备那个，装深情，装担当。其实你根本不在乎她们死活，对吧？”
真陈默没说话。
“你只想赢。”假的继续说，“赢了就走，不用回头。多轻松。”
苏媚的手一直没松。
红绳已经完全没入他额头，她指尖发白，显然在承受反噬。
“他说得没错。”陈默忽然开口。
苏媚一怔。
“我是不在乎。”他声音很平，“我不想去想林婉拔剑时会不会死，药灵儿炼丹时会不会炸炉，幽若探情报会不会暴露。我想的一直都是怎么推演更快，怎么升级更快，怎么别被这个世界干掉。”
苏媚皱眉：“那你现在……”
“但现在我不想逃了。”他抬头看她，“不是因为我突然变伟大，是因为我发现——逃不掉。”
弹幕刷屏：
【燃起来了】
【这波是宅男觉醒】
【建议改名《我不再逃避》】
假陈默的脸扭曲了：“你装什么大尾巴狼？你就是个废物穿书，靠系统混日子！”
“是啊。”陈默笑了，“我是废物，我是混子，我是熬夜追更猝死的倒霉蛋。但我现在有四个女人肯站在我后面，哪怕我知道她们可能会死，我也得往前走。”
他伸手握住苏媚的手腕：“不是为了当英雄，是为了不让她们白信我这一回。”
系统猛然震动！
【心魔识别中……】
【对抗进度：41%】
【建议补刀】
陈默闭眼，主动沉入意识深处。
他不再压制那个黑影，而是迎上去。
面对面，站着。
“你想取代我？”他问。
“我只是你本来的样子。”黑影说，“自私，冷漠，只想自保。”
“那你赢不了。”
“为什么？”
“因为你没见过她们为我受伤的样子。”
“因为你没听过药灵儿边哭边喊‘师兄别丢下我’。”
“因为你不知道苏媚明明可以走，却宁愿烧本源帮我推演。”
“更因为你没试过——被人当成希望是什么感觉。”
他抬手，一拳砸向黑影。
没有玄铁战体，没有雷核共鸣，就是普通的一拳。
黑影尖叫，开始崩解。
【心魔瓦解进度：78%】
【92%】
【100%】
最后一刻，黑影嘶吼：“你撑不了多久！外面还有更大的东西在看着你！”
陈默一言不发，第二拳落下。
轰！
意识回归。
他猛地睁眼，鼻腔一热，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苏媚也退了一步，捂着胸口，脸色发白。
“成功了？”她问。
陈默抹了把脸，点头。
系统提示浮现：
【心魔清除完成】
【获得新状态：稳神·清明】
【情劫难度下调至c级】
他刚想说话，胸口突然一烫。
U盘印记亮起蓝光。
弹幕跳出来：
【警告：高维信号再次接入】
【目标锁定：陈默】
【建议立即转移位置】
苏媚抬头看向北方。
荒冢的方向，天色已经开始发紫。
“我们得走了。”她说。
陈默点头，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他影子顶端，那只兽瞳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