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光微亮。
张少重是被一阵极其诱人的食物香气勾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吸了吸鼻子——是煎蛋、小米粥，还有……烤面包的香味？
他揉着眼睛走出房间，循着香味来到客厅，然后瞬间愣住了。
只见餐厅的桌子上，竟然摆满了早餐！
金黄的煎蛋，熬得糯糯的小米粥，烤得恰到好处的面包，甚至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
而系着围裙，正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的，竟然是……凌清雪？！
仙子下厨了？！
张少重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
凌清雪在他印象里，一直是餐风饮露、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最多也就是在他做饭时，安静地坐在旁边陪着。
她居然……亲自下厨了？
而且看这卖相，居然相当不错！
“醒了？”凌清雪将水果盘放在桌上，解下围裙，动作依旧优雅得不带一丝烟火气，仿佛刚才在厨房忙碌的是另一个人。
她神色平静，语气淡然，“去洗漱，然后用早餐。”
“啊？哦……好，好的！”
张少重还有点懵，下意识地点头，赶紧溜去卫生间。
等他洗漱完回来，发现夜魅儿也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了。
这魔女显然也是被香味勾引出来的，她穿着丝质睡袍，睡眼惺忪，看到满桌子的早餐，也愣了一下。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夜魅儿绕着桌子走了一圈，夸张地吸着鼻子，“假清高，你做的？该不会下了什么毒药吧？想毒死老娘好独占户主大人？”
凌清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盛了一碗小米粥，放在张少重常坐的位置上，声音清冷：“不吃可以回去继续睡。”
“切，吃！凭什么不吃！”
夜魅儿一屁股坐在张少重旁边的椅子上，伸手就要去抓烤吐司。
“用筷子。”
凌清雪淡淡地道，一股无形的力道轻轻推开了夜魅儿的手。
夜魅儿撇撇嘴，但还是悻悻地拿起了筷子。
张少重坐下，看着面前这顿丰盛得有些不真实的早餐，心里有点打鼓。
他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小米粥送进嘴里……嗯？
味道居然很好！
火候恰到好处，米香浓郁。
“仙子，这……真是你做的？”张少重还是忍不住问道。
凌清雪小口喝着自己碗里的粥，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夜魅儿咬了一口煎蛋，眼珠转了转，看看一脸平静的凌清雪，又看看有些受宠若惊的张少重，脸上忽然露出一丝了然又促狭的笑容。
“哦~~~我明白了！”
她拉长了语调，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张少重，挤眉弄眼，“户主大人，看来有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这哪是早餐，这分明是……嗯？”
张少重被她撞得手一抖，勺子差点掉桌上，脸瞬间就有点热了：“大、大姐，你胡说什么呢！”
“我胡说？”
夜魅儿凑近他，压低声音，但音量却足够让对面的凌清雪听到，“昨晚某个小混蛋，是不是被姐姐我迷得神魂颠倒？结果呢，有人表面上清心寡欲，实际上啊……啧啧，这一大早就开始‘宣示主权’了？怕自家的小白菜被我这‘坏女人’拱了？”
张少重：“！！！”
他恨不得上去捂住这魔女的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偷偷瞄了一眼凌清雪，只见仙子端着碗的手似乎微微顿了一下，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周身的气息……好像瞬间降低了好几度？
“食不言，寝不语。”
凌清雪放下碗，目光平静地看向夜魅儿，但那平静之下，仿佛有冰棱在凝聚，“你若精力过剩，可去院中将昨日身法演练百遍。”
“哟，急了？”
夜魅儿不但不怕，反而更来劲了，她故意夹起一块煎蛋，亲昵地送到张少重嘴边，“来，老公~啊——尝尝这个，看着就好吃！可比某些人冷冰冰的样子‘好吃’多了！”
张少重看着嘴边的煎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僵在原地，额头都快冒汗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面仙子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越来越重了！
“我……我自己来！”
他赶紧偏开头，自己夹了一块塞进嘴里，味同嚼蜡。
凌清雪看着这一幕，眼神微闪，没再说话，只是默默低下头，小口小口地继续喝粥。
她喝得很慢，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但那周身萦绕的淡淡失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张少重灵魂深处感受到了。
餐桌上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只有夜魅儿还在那得意洋洋，仿佛打了一场胜仗。
张少重这顿饭吃得是如坐针毡。
他看看左边风情万种、不断搞事的魔女，又看看右边安静得有些异常的仙子，心里那叫一个纠结。
这顿早餐，还有现在这低落的情绪……难道真像夜魅儿说的，是因为……吃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张少重自己都觉得有点荒谬。
凌清雪是谁？是高高在上的仙子！
不可能吧！
可是……眼前这情景又怎么解释？
好不容易熬到吃完，张少重赶紧站起来收拾碗筷：“我、我来洗碗！”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张少重一边心不在焉地刷着碗，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外面似乎很安静，没听到争吵声，这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等他洗完碗出来，发现夜魅儿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回房补觉或者修炼去了。
只有凌清雪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清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清冷的容颜。
她望着窗外，眼神有些空茫，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孤单的身影，让张少重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仙子……”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难道直接问“你是不是吃醋了”？他怕被仙子一巴掌拍出去。
凌清雪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他身上，依旧清澈，却似乎比平时多了点什么。
“少重，”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飘忽，“我……是否很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