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你们要审我?那先交个午休费!
天穹之下,京城万物噤声。
那股源自九天之上的威压,沉重得仿佛连光线都被压弯,空气凝固如琉璃。
寻常百姓早已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就连修为在身的修士,也感到丹田内的灵力运转晦涩,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死死扼住。
乌云 漩 涡 的中心,七道璀璨的金光撕裂天幕,如神罚之矛直插皇城。
金光散去,七道身影踏碎云海,悬于皇宫之上,衣袂飘飘,神威如狱,正是星辰仙宗执掌刑罚的七大长老。
为首的太玄长老鹤发童颜,一袭玄色道袍无风自动,他单手托着一方法宝——轮回盘。
古朴的盘面缓缓旋转,其中光影流转,竟映照出无数修士从引气入体到渡劫飞升,生生世世的修行轮回之景。
他的目光穿透虚空,落在皇城一角,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却如天道宣判,响彻在每个人的神魂深处:
“谭浩,汝以惰乱法,以妄惑众,动摇天机,僭越皇权——今日当于朝堂‘问心’,若有悔意,尚可留魂转世。”
声浪滚滚,天威煌煌。
街头巷尾,无数人骇得面无人色,连风都仿佛被这神谕惊吓,不敢再吹动分毫。
然而,这惊天动地的审判主角,此刻正蹲在御膳房的后门,手里抓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烧鸡,啃得满嘴流油。
仙宗长老的降临确实弄出了不小的动静,谭浩抬头望了望天上那七个金光闪闪的“大灯泡”,用力撕下一条鸡腿,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搞这么大阵仗,又来收保护费?”
话音刚落,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带着一股清冷的梅香。
林诗雅一袭白衣,容颜绝世,只是此刻秀眉紧蹙,她指尖快速凝结出一道闪烁着寒气的冰符,不由分说地塞进谭浩的后衣领。
“别硬扛,这是清心冰魄符,能守你一丝清明。星辰仙宗的‘问心钟’一旦敲响,就算是渡劫期的老祖,也会被勾出心魔,当众痛哭流涕,道心崩溃。”
冰符入体的瞬间,谭浩打了个激灵,仿佛大夏天被浇了一盆冰水。
他嫌弃地扭了扭脖子,将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随手一扔,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我有啥好忏悔的?清清白白一条好汉,我又没偷你家米缸。”
他这边话音未落,皇宫正前方的巨大广场上,地面轰然震动。
一座由整块黑曜石雕琢而成的巨大高台拔地而起,七位长老身形闪烁,各占一个方位,将谭浩围在了中央。
他们齐齐掐动法诀,一口古朴的青铜大钟自虚空中缓缓浮现,悬于高台之上。
那便是“问心钟”。
钟体斑驳,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符文,细看之下,竟是一个个代表着世间罪愆的名字。
它静静悬浮着,却散发出一股令人神魂颤栗的恐怖气息。
只待钟声一响,便能强行引动生灵内心深处最不愿面对的愧疚与悔恨,将其无限放大,直至道心彻底崩碎。
太玄长老冷眼看着台下依旧一脸散漫的谭浩,他抬手,一指点向钟体。
“咚——!”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钟鸣,瞬间扩散开来!
刹那间,整座京城化作了人间炼狱。
数以万计的百姓和修士同时抱头惨叫,凄厉的哭嚎声此起彼伏。
有人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地哭喊着自己曾为了一本地摊功法而欺骗恩师;有身穿锦衣的将军嘶吼着当年为求战功而抛弃手足兄弟的往事;更有道貌岸然的修士,眼中流出血泪,嘶吼着自己为求长生而狠心弃绝凡尘亲眷的悔恨。
就连谭浩胯下的坐骑,那匹神骏非凡的赤炎驹,此刻也四蹄发软,悲鸣一声跪倒在地,赤红的眼眸中浮现出它被人类奴役、无情鞭打的幻象,痛苦不堪。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钟声拖入了无尽悔恨的深渊。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谭浩,却只是百无聊赖地挠了挠耳朵,还皱起了眉头,一脸嫌弃:“这调儿也太刺耳了,跟菜市场杀猪似的,扰人清静。”
他下意识地在心里嘀咕:“吵死了,要是能改成催眠曲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那无人能窥探的识海深处,一道沉寂许久的神秘银色道纹,忽然微不可 查 地闪动了一下。
就在这一瞬间,现实的规则,被一股无法理解的伟力悄然扭曲。
那穿金裂石、拷问神魂的悲鸣钟声,在半空中竟诡异地拐了个弯,音调、节奏、旋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刺耳的轰鸣化作了一段轻柔舒缓、宛如母亲在耳边哼唱的《摇篮小调》。
不仅如此,空气中还弥漫开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宁静而安详。
天上,准备欣赏谭浩道心崩溃的七大长老,齐齐身体一震!
太玄长老更是双眼瞪得欲裂,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谁?!是谁胆敢篡改问心钟律?!”
然而,无人回应他。
只见下方广场上,原本跪地哀嚎的百姓和士兵们,一个个哀嚎声渐止,转而开始眼皮打架。
守城的士兵们扛不住那股强烈的睡意,纷纷靠着城墙滑坐下去,打着哈欠,酣然进入梦乡。
七大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寒烟师太,本欲立刻掐诀稳固心神,抵抗这诡异的旋律。
可那温柔的曲调,却精准地勾起了她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画面——那是她还是个凡人女童时,母亲在夏夜的庭院里,摇着蒲扇为她哼唱的歌谣。
她的动作僵在了原地,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而温柔,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最终,她竟像个无助的孩子,抱着自己随身的玉枕法宝,在冰冷的台阶上蜷缩起来,口中发出梦呓般的低声呢喃:“娘……我想回家……”
转眼之间,威严肃穆的审判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卧室。
上至仙宗长老,下至贩夫走卒,全都东倒西歪,睡得口水直流。
整个审判场,只剩下谭浩一人清醒地站着,嘴里还不知从哪儿又摸了根草,悠哉地叼着。
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慢悠悠地站直身体,抬头望着天上那几个同样摇摇欲坠、强撑着眼皮的长老们,懒洋洋地开口:“喂,你们不是要审我吗?行啊,审判可以,但得按规矩来——打扰别人睡觉,是要赔钱的。”
说着,他抬手对着天空随意一指。
虚空中,一张由精纯灵气凝聚而成的巨大账单凭空浮现,光芒万丈,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清晰无比:
“午休补偿金:全城军民及修士,每人三刻钟优质梦境使用权,共计十万八千梦时。折合上品灵石……无限。”
“无限”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天地法则的威能,熠熠生辉。
话音落下的瞬间,城中所有沉睡之人的头顶,都飘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浅金色梦丝。
这些梦丝汇聚成一道壮观的洪流,源源不断地涌入那张悬浮于天际的灵气账单之中,让它的光芒愈发璀璨。
太玄长老仅存的意志被这荒诞的一幕彻底点燃,他怒极反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狂妄竖子!你可知这是在挑衅整个仙途秩序!”
谭浩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眼神却变得意味深长:“秩序?我只是让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伙也体验一把——什么叫‘被迫营业’。”
夜幕,终于彻底降临。
整座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详酣眠之中,连虫鸣都变得格外温柔。
唯有那张散发着神圣光辉的灵气账单,静静地悬浮在七位陷入沉睡的长老头顶,如同一个新的天条,冷漠而坚定地俯瞰着这片大地,以及它上面欠下的那笔永世也还不清的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