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人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空气。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露出的眼睛里，之前的戏谑和观察意味消失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被触犯利益的愠怒。
强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远超之前面对母巢守卫之时。
李天生体内法力仅剩寥寥，身体因透支而微微颤抖，但他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毫不避让地迎向面具人。
“它选择了自我毁灭，而不是成为任何人的‘样本’。”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的契约，只到摧毁母巢为止。”
“契约？”面具人嗤笑一声，缓步向前，暗银色短刃在他指尖灵活地翻转，“口头约定，在乐园里比一张废纸还不如。我付出了情报，创造了机会，而你，让我期待已久的‘蚀界虫母巢核心’化为乌有。”
他停下脚步，距离李天生不足十米，这个距离对于他们这个层级的契约者而言，已是致命的攻击范围。
“你觉得，这笔账该怎么算？”
李天生意念一动，残存的法力在经脉中艰难流转，指尖隐有电弧跳跃。
此刻任何退缩都只会加速死亡。
“你可以试试，拿走我的命，看看能不能抵得上你的‘样本’。”
李天生语气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气氛凝固，杀机一触即发。
面具人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
直接动手，他有极大把握拿下状态极差的李天生，但对方的雷法和临死反扑，也必然要付出代价。
而且，他真正看重的，并不仅仅是那个已毁的母巢。
就在这时，一阵纷杂的窸窣声和隐隐的咆哮，从洞穴通道的方向传来，并且正在迅速接近！
两人脸色同时微变。
“看来，你的麻烦不止我一个。”面具人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侧耳倾听，语气带着一丝嘲弄。
“是巫蛊教的巡逻队，数量不少，至少三十人以上，混杂着尸傀和蛊虫。
呵，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熟悉气息，是‘血蛊’那几个得力手下之一的‘腐毒’，看来你拆了他老巢的消息，传得很快。”
追兵！
而且是有高手带领的大队人马！
李天生的心沉了下去。
前有虎视眈眈、意图不明的面具人，后有巫蛊教的精锐追兵，这几乎是绝境。
面具人忽然收起短刃，那股锁定李天生的杀意如潮水般退去。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天生，仿佛在欣赏一只落入陷阱的困兽：“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留在这里，被‘腐毒’撕碎，或许会成为新的实验材料。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句让李天生意想不到的话：
“二，跟我做个交易，我带你离开。代价是你那份‘蛇灵的馈赠’，我要一半。”
蛇灵的馈赠？李天生立刻想起任务完成的提示，但还没来得及查看具体奖励。
【提示：隐藏任务‘蛇灵的古老盟约’已完成。】
【获得奖励：乐园币8000点，灵魂结晶（中）x1，天赋‘万法归雷’契合度小幅提升。】
【获得特殊奖励：古老蛇灵的残存记忆（未解析）x1，纯净的灵性本源（微量）x1。】
特殊奖励！
是那个“纯净的灵性本源”？
还是“残存记忆”？
面具人似乎能猜到他的疑惑，直接点明：“我要的不是那点乐园币和灵魂结晶。蛇灵消散时，逸散出的最本源的那点东西，或者说，它留给你的‘信息’，才是我想要的。”
那里面，或许有关于‘权柄碎片’更具体的线索。”
他盯着李天生，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分我一半‘灵性本源’，或者让我读取‘残存记忆’的副本。
二选一。
这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我数三声。”
通道外的声响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苗人特有的呼喝声和尸傀沉重的脚步声。
“一。”
李天生大脑飞速运转。
面具人实力深不可测，与他硬拼是下下策。
交出部分奖励换取生机，看似是唯一的选择。
但将可能涉及核心秘密的东西交出去？
“二。”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灵性本源，可以分你一半！”
李天生选择了“灵性本源”。
那份“残存记忆”，他直觉更重要。
面具人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点头：“可以。”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李天生感觉到自己刚刚融入体内的“纯净的灵性本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剥离了大约一半，化作一点微弱的光晕，飞向面具人，被他收入一个玉瓶之中。
与此同时，面具人一把抓住李天生的手臂。
“走！”
下一刻，李天生只觉得眼前一花，空间仿佛被扭曲，周围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
面具人施展了某种极快的移动能力，甚至可能涉及短距离的空间跳跃，带着他直接冲向了洞穴深处，与追兵来源相反的方向。
就在他们离开原地的下一秒，大量巫蛊教徒和狰狞的尸傀涌入了这片刚刚经历大战的地下空间。
为首一个脸上布满脓包、手持绿色藤杖的苗人，正是“腐毒”。
他看着被毁的母巢，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而面具人已带着李天生，冲到了洞穴的最深处。
岩壁上有一个被藤蔓遮掩的狭窄裂缝，后面似乎是通往更深地下区域的通道。
面具人将李天生往裂缝口一推，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淡漠：“从这里出去，能绕开他们。我们的交易两清了。”
李天生稳住身形，回头深深看了面具人一眼，将这张半截面具和今日之事牢牢记在心里。
他没有废话，转身就钻入了裂缝之中。
面具人看着裂缝，并未跟随。
他摩挲着手中那个装有半份灵性本源的玉瓶，低声自语：
“灵性本源？呵，小子，你根本不知道，那份‘残存记忆’里，可能藏着关于‘轮回权柄’如何与‘裁决’、‘雷霆’法则融合的关键。”
“不过，有了这份本源，也足够我进行初步分析了。
下次见面，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更多惊喜。”
面具人的身影缓缓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而钻入裂缝的李天生，在黑暗中前行了数十米后，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片布满发光水晶的地下溶洞。
他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脑海中那股因蛇灵消散而涌入的庞杂记忆碎片，此刻轰然爆发。
无数混乱的画面、古老的信息、愤怒的嘶吼、以及一个无比清晰的坐标印记，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他的意识。
李天生闷哼一声，扶住旁边的岩壁才勉强站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提示：你正在被动接收‘古老蛇灵的残存记忆’，正在进行意志检定……】
【警告：该记忆蕴含大量污染信息与强烈情绪，强行接收可能导致精神创伤、认知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