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山地心,玄冰洞窟。
此处乃日本蛇脉之眼,万年寒冰与地火交汇,阴阳二气在此纠缠不休,形成一片混沌未开的原始灵域。洞窟中央,一块由千年火山岩凝成的“胎盘石”上,一个粉嫩肉球正微微起伏,如同沉睡的婴孩。
宫井言正瘫在胎盘石上,浑身湿漉漉,像一只刚从母体剥出的怪胎。他望着洞壁玄冰中映出的自己——无手无足,只有一张撅着的小嘴和两只惊恐的绿豆眼,气得浑身肉褶乱颤。
“可恶……可恶至极!”他声音尖细又沙哑,如夜枭啼哭,“王道玄!文天祥!你们竟将我堂堂宫井言正,变成这等腌臜模样!”
就在这时,他识海深处,一缕灰蒙蒙的残魂怯怯开口:“师父……莫要动怒,怒则伤神,神伤则相柳本源不稳。”
正是七天玄男。他虽被王道玄一剑劈碎,但因曾寄生于宫井言正体内,沾染了一丝相柳血脉,竟侥幸留下一缕残念,蜷缩在宫井言正的“智慧窍”中,如同寄生之虫。
“你还敢说话?”宫井言正怒喝,肉球猛地一弹,“若非你当初献策,让我去五台山吸食怨气,我会遭文天祥那老匹夫毒手?会落得如此狼狈?”
“师父明鉴!”七天玄男急忙辩解,声音带着哭腔,“弟子本意是借怨气为引,勾动华夏龙脉内乱,岂料文天祥的浩然魂丹竟能穿透地脉……此乃天意,非人之过啊!”
宫井言正冷哼一声,肉褶抖动:“天意?哼!我宫井言正,从不信天!只信手中术,心中道!”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吞吐地脉灵气。富士山乃扶桑龙首,其地心蕴藏的“扶桑阴煞”与“赤焰阳罡”在此交汇,化作一缕缕黑白交织的灵丝,如乳燕归巢般涌入他的肉身。
随着灵气灌注,他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四肢缓缓生长,骨骼噼啪作响,皮肤由粉转白,五官逐渐清晰。那身标志性的平安时代狩衣,也自虚空中凝聚而出,披于其身。
不过半炷香功夫,宫井言正已恢复了昔日俊美模样,只是面色略显苍白,眼中多了一丝阴鸷。
“师父,您恢复了!”七天玄男惊喜道。
“尚未圆满。”宫井言正摇头,抬手轻抚胸口,“相柳神功第九重‘九首归一’尚未炼成,肉身仍存隐患。需以扶桑龙脉温养三月,方能彻底稳固。”
他站起身,负手而立,望向洞窟深处那口幽深的地脉泉眼。泉眼中,黑气翻涌,隐约可见无数冤魂在其中哀嚎——那是历代战死于此的武士、僧侣、平民的残魂,被富士山地火炼化,成了滋养龙脉的“魂髓”。
“师父,”七天玄男小心翼翼地建议道:“既然咱们正面难以与王道玄抗衡,那倒不如......另辟蹊径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瞄了一眼坐在首位的宫井言正。
只见宫井言正微微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七天玄男,缓缓说道:“哦?说说看。”
七天玄男见状,胆子稍微大了一些,压低声音说道:“师父您想啊,这华夏之地之所以能够产生如此浓郁的灵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里的人们心中有所敬畏和向往。就像那五台山一样,那里有着璀璨夺目的佛光,就是因为无数民众虔诚礼佛;还有那孔庙里散发出来的文光,也是由于众多士子对圣人充满敬意才得以显现;而普陀山上所闪耀出的慈悲之光,更是源自于芸芸众生的祈祷许愿。然而,如果一个地方失去了人们内心深处的敬仰之情,那么其原有的信仰体系也会随之土崩瓦解。到那时,此地的灵气便会自然而然地消散殆尽,就连潜藏其中的龙脉也会逐渐干涸枯竭。”
听到这里,宫井言正不禁皱起眉头,追问道:“可是要怎样才能让人们不再心存敬畏呢?”
七天玄男阴恻恻一笑,献媚地说:“嘿嘿,师傅,我倒是知道一种方法,可以让那些愚昧无知的华夏子民们彻底丧失对神灵鬼怪以及圣贤之人的敬重之心。”
“什么办法?快讲!”宫井言正急切地催促道。
“便是使用‘秽心咒’啊!”七天玄男得意洋洋地回答道,“这种咒语乃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邪恶法术,它可以轻易地玷污人的心灵,使得被施咒者对于原本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事物产生轻蔑、侮辱甚至亵渎之意。只要我们能在华夏各个拥有强大灵气的穴位附近精心布置好一座名为‘秽心阵’的阵法,并借助来自扶桑的怨灵作为引子,就一定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腐蚀掉当地老百姓的精神世界。”
“秽心阵?”宫井言正听闻此言,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兴致之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初,继续追问道:“具体该如何施展这个所谓的秽心阵呢?”
“以九十九名自杀者的头骨为基,三百六十五根断情草为引,再取东海溺亡者的眼泪为墨,在灵气穴百里之内,画下‘倒五芒星’。阵成之后,凡入阵者,心中善念渐消,恶念丛生,对神佛生疑,对圣贤不敬。”七天玄男娓娓道来,仿佛早已谋划多时。
宫井言正沉吟片刻,忽然冷笑:“好!此计甚妙!无需刀兵,便可瓦解华夏根基。”
他袖袍一挥,地脉泉眼中的黑气顿时翻涌而出,化作九十九个狰狞鬼影,跪伏于他面前。
“去!”宫井言正下令,“潜入华夏,于五台山、孔庙、普陀山、峨眉山、南海诸岛,布下秽心阵!记住,不可暴露行踪,否则……魂飞魄散!”
“遵命!”鬼影齐声应诺,化作黑烟,钻入地脉,朝华夏方向疾驰而去。
做完这一切,宫井言正盘膝坐回胎盘石上,闭目调息。
“师父,”七天玄男怯生生地问,“若王道玄察觉,前来破坏阵法,该如何是好?”
宫井言正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他若来,正好。我在每座秽心阵的核心,都埋下了一颗‘相柳毒卵’。他若强行破阵,毒卵便会爆裂,释放出足以污染整条龙脉的秽气。”
“那……他自己也会被污染吧?”七天玄男试探道。
“当然。”宫井言正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要让他亲手毁掉自己守护的一切!让他在绝望中明白——有些战争,不是靠正气就能赢的。”
洞窟内,寒气森森,唯有地脉泉眼中的冤魂,发出低低的呜咽,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浩劫哀鸣。
而在千里之外的泰山,王道玄忽然心头一悸,猛地睁开双眼。
“不对……”他喃喃自语,“有股邪气,正在渗透华夏龙脉。”
他展开“华夏灵气图”,只见图上代表各大灵气穴的光点,边缘竟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宫井言正……”王道玄眼神凝重,“你到底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