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进来前已经做了心理建设,可当森比尔斯真正看清门后那个庞然大物时,他还是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只小山般壮硕的三头犬,黏稠的唾液正顺着獠牙滴落,六只琥珀色的眼睛正盯着他。
学校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危险的东西?!
显然,三头犬刚刚才被前一波闯入者惊扰,此刻正处于暴躁的状态。它中间的脑袋看着的森比尔斯,血盆大口赫然张开,胸腔震动。
危急关头,森比尔斯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支铅笔,魔杖迅疾一点,铅笔化成了一支长笛。
前世在孤儿院里,院长妈妈教大家唱歌时,他曾出于好奇跟着学过一点点基础乐理。此刻,他只能拼命回忆着那模糊的旋律,磕磕跘跘地吹奏起来。
好在,三头犬对音乐没有品鉴能力,听着听着,脑袋困惑地歪了歪,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伴随着三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噗通声,三头犬彻底趴伏在地,雷鸣般的鼾声随即响起。
森比尔斯在他睡着了还吹了一会,这才敢停下。
他挥动魔杖,微光在空中勾勒出数字——已经晚上十点了。若在往常,他早已躺在床上,进入梦乡,但今天……
森比尔斯深吸一口气,目光越过地上那座沉睡的肉山,落在了三头犬身后那扇低矮的门上。
城堡有邓布利多在,理应是最安全的地方。但是他想起了开学宴会上,邓布利多提到的,不要靠近四楼靠右边的走廊。想来,指的就是这个房间了。
要进去看看吗?
森比尔斯看着那扇门,心中万分纠结。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西里斯,但是目前完全没有准备,他不喜欢这么没准备的行动。
犹豫再三,听着三头犬的呼噜声,他还是选择离开了。
他还是不想回到寝室,脚步一转,干脆沿着旋转楼梯一路向上,来到了天文塔。
夜风裹挟,带着凉意。森比尔斯仰起头,魔法界的星空并无不同,同样的浩瀚深邃,同样的银河璀璨。他抱着膝盖坐下,将半张脸埋进臂弯里,占卜课上那些拗口的星辰名称一个个在脑海中浮现,又被他默默地与天幕上的光点一一对应。仙后座、北极星、天狼星……
天狼星,小天狼星,西里斯……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从繁星满天待到东方既白。
赶在早餐开始前,森比尔斯回到了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带来暖意,已经有不少人在看书了。看到森比尔斯从入口进来,袍角还带着室外的潮湿寒气,发梢也凝结着细微的露水,只是略显惊讶地看了一眼,便又沉浸回自己的书本中。
“梅林啊!森迪你这是一夜没睡吗?”玛娜坐在一张扶手椅上,和自己的卷发较劲,抬头看到他,立刻放下魔杖。
她走近几步,看清他眼底浓重的青黑,以及周身那尚未散去的冰冷气息。她担忧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立刻被那过低的体温惊得缩了一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冰?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森比尔斯轻轻抽回手,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没事,玛娜。等会帮我带一个三明治就好,拜托了。”
他没再多做解释,转身回到寝室,飞快冲了个热水澡,闭眼在床边坐了会儿,然后匆匆赶往教室。
西格玛已经从玛娜那里听说了早上的事,此刻正用同样担忧的目光望着他。
“森迪,你真的还好吗?”
“如果有需要帮忙的……”
森比尔斯只是摇摇头,对于发生了什么避而不谈。
夜晚在天文塔,白天则靠着短暂的闭目养神或是提神药剂支撑——森比尔斯就这样固执地逃避着睡眠。
如此糟糕的作息与几乎停滞的食欲,让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袍子显得空荡,脸颊的轮廓也愈发清晰,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下,沉淀着挥之不去的青黑阴影。
无论西格玛和玛娜如何旁敲侧击甚至直言逼问,森比尔斯永远只是用一个苍白的微笑和一句轻飘飘的“我真的还好,没事”来抵挡。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圣诞节的前一天。在公共休息室温暖的炉火旁,玛娜双手叉腰,站定在森比尔斯面前,卷发仿佛都因她的怒气而更蓬松了几分。她深吸一口气,下了最后通牒:“森比尔斯,你给我听好了!如果圣诞节假期结束后,你还是这副鬼样子,我以我珍藏的所有发型护理魔药起誓,我会直接把你打晕,然后亲自押着你睡够整整二十四小时!”
看着眼前气势汹汹、仿佛下一刻就要抽出魔杖的好友,森比尔斯先是怔住,随即嘴角牵起一个苦笑。他最终,轻轻点了点头。
由于自己糟糕的精神状态,森比尔斯在写给伊琳娜的信里充满了歉意,这个圣诞节他决定不回去了。落笔时,他有些遗憾,这是第一个没有和父母度过的圣诞,但愿伊琳娜能够原谅自己。
假期的前的晚餐格外丰盛,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从烤得金黄的蜜汁火腿到滋滋作响的牛排腰子馅饼,空气里都弥漫着温暖诱人的香气。
森比尔斯强打起精神,比往日多吃了些,热乎乎的食物下肚,总算驱散了一些寒意,身体也感觉暖和了许多。
夜幕降临后,窗外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给漆黑的城堡披上了一层静谧的银装。森比尔斯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决定今晚去禁书区看看。
他顺利地进入了图书馆,魔杖尖端发出的光照亮眼前的一排排书。
他小心地抽出一本厚重的正准备翻阅时,忽然发现书架对面也有亮光。
森比尔斯眯起眼睛,很确定那不是自己魔杖照亮的,于是他蹑手蹑脚的靠近——哈利·波特!
哈利也发现了他,翠绿的眼睛在昏暗中惊愕地瞪大,手里提着的灯随之猛地一晃,光影乱颤。他嘴唇微张,刚想说什么——脚步声从不远处的走廊传来,正朝着禁书区的方向逼近!
有人来了!
哈利脸色一变,扭头就往书架深处跑。森比尔斯不假思索地立刻跟上,身后那脚步声步步紧逼。
跑在前面的哈利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停下,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件银光闪烁、质感如同流水般的织物,迅速将其展开披在身上。
他的身体瞬间消失不见,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紧接着,森比尔斯感觉到一只看不见的手急切地抓住了他的袍袖,用力将他往那个方向拉扯。空气中传来哈利的声音:“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