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阁老话锋一转，“我们查到，赵元在离京前，曾与当时一位权势不小的官员过往甚密。
并收受了大笔来历不明的钱财。而那位贵人所谓的‘病情加重’，症状描述也颇为蹊跷。
并非虎狼之药通常导致的症状，反而更像是……某种毒物引发的肠道剧烈反应。”
“毒物？”林夕抬头。
“不错。”雍明帝接口，眼神冰冷。
“朕已命人秘密开棺验尸，虽年代久远，但在其骸骨中，仍检出微量罕见的‘蚀肠草’毒素！
此毒症状与急症肠痈有几分相似，但更为凶险！”
蚀肠草！
林夕脑中飞快搜索相关知识，这是一种能引起肠道黏膜溃烂出血，剧烈腹痛的毒药！
“而当年，有能力动机构陷林院判，并且能接触到蚀肠草的人……”
徐阁老目光锐利，缓缓吐出一个名字，“正是已致仕归乡的前太医院院使，如今的‘杏林泰斗’——孙思邈！”
孙思邈？！林夕瞳孔骤缩！
此人名声极大，被誉为当世医圣，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就连皇帝对他都礼敬三分！竟然是他？！
“动机呢？”林夕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权力，以及学术打压！”
靖王南宫烨冷冷开口，他难得没有对林夕摆冷脸，反而带着一丝同仇敌忾。
“你父林泓，当年在外科一道上颇有建树，触动了孙思邈一脉坚持‘汤药为主’的正统地位。
且你父生性耿直，曾多次公开质疑孙思邈某些方剂的疗效和安全性，二人积怨已久。
那位贵人身份特殊，若在你父手中‘出事’，便可一举将你父亲，乃至外科一脉彻底打入尘埃！”
好狠毒的心思！林夕胸中怒火翻涌！
就为了学术之争和私人恩怨，便构陷同僚，致人家破人亡！
“可有确凿证据？”林夕问。孙思邈树大根深，没有铁证，难以动他。
雍明帝和徐阁老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目前只有赵元家人收到不明钱财的间接证据，以及毒素检测结果。但都无法直接指向孙思邈。”徐阁老叹了口气，
“孙思邈老奸巨猾，做事不留痕迹。而且他在士林和民间声望太高，若无铁证，贸然动他，恐引朝野动荡。”
暖阁内陷入沉默。明明知道了真凶，却因证据不足和对方势力庞大而无可奈何，这种憋屈感几乎让人窒息。
就在这时，林夕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陛下，阁老，王爷。或许……我们不必从他构陷家父的案子上直接入手。”
“哦？”三人同时看向她。
林夕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带着点恶趣味的弧度。
“孙思邈既然被誉为‘医圣’，想必对自己的身体极为看重，尤其注重养生吧？”
“这是自然。”徐阁老点头，“他今年已近古稀，却精神矍铄，自称有‘长生秘法’。”
“那他……有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呢？”林夕的声音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味道。
雍明帝、徐阁老、南宫烨三人先是一愣，随即，表情都变得极其古怪起来！
对啊！孙思邈也是人！而且是个老人！老年人是肛肠疾病的高发群体！
以他那死要面子，把自己包装成“完美医圣”的性子，若真有这方面的病，是绝不可能对外人言的，甚至可能连他的亲传弟子都不知道！
而普天之下，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确认这一点？谁能让他“主动”露出破绽？
唯有——肛肠圣手，林夕！
南宫烨看着林夕那副“找到突破口”的兴奋表情，下意识地并拢了双腿，后背有点发凉。
这女人……真是太“下流”……不，是太可怕了！
雍明帝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爱卿的意思是……”
“请陛下安排一场‘杏林盛会’，”林夕微笑道，
“邀请天下名医，共商医学大事。孙思邈作为泰斗，必定出席。届时，臣女自有办法，让他当众‘原形毕露’！”
一场以“菊”为武器的绝地反击，即将在这最高的医学殿堂上，以一种谁也意想不到的方式，轰然上演！
几天后，由朝廷主办的“天下杏林大会”在太医院隆重举行。
各地名医齐聚一堂，孙思邈作为公认的领袖，端坐首席，须发皆白，道貌岸然，接受着众人的吹捧和敬仰。
林夕作为皇帝特旨邀请的“青年名医”，也位列其中，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在孙思邈的斜对面。
大会进行到一半，讨论各种疑难杂症时，林夕忽然起身，向孙思邈拱手一礼，声音清越：
“孙老先生，晚辈有一疑难病例，百思不得其解，想请教前辈。”
孙思邈眼皮都没抬，淡淡道：“讲。”
“有一老年患者，自述常年便秘，便时努责，近日常感肛内肿物脱出，需手推方能回纳，伴有便血，色鲜红。
晚辈观其面色，隐有潮红，舌苔黄腻，脉象弦滑。
按常理，此乃‘气虚下陷，湿热下注’所致之痔疮。可用补中益气汤合凉血地黄汤加减。”
林夕娓娓道来，说的正是3度内痔的典型症状。
孙思邈微微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嗯，辨证尚可。”
“但是，”林夕话锋一转，目光紧紧盯着孙思邈，
“此患者却有一怪异之处！
他自称精通养生，常年服用一种自配的‘通便润肠丸’，此丸服用后确实能通便，但停药即复发，且便血症状反而加重。
晚辈怀疑，此丸中是否加入了某些……刺激性较强的药物，虽能暂通便，实则损伤肠络，加重病情？
不知孙老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林夕描述的症状，以及那“通便润肠丸”的特性，精准地戳中了孙思邈隐藏最深的秘密！
他年事已高，确实患有严重的内痔，为了维持“仙风道骨”的形象和避免排便努责的痛苦。
他长期偷偷服用一种含有轻泻剂和刺激性成分的秘制药丸！
此事，他连最亲近的弟子都未曾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