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夜幕,被霓虹灯切割成冷暖交织的碎片。回到招待所房间,夏晖拉紧窗帘,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两个人需要思考,在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
江河坐在单人沙发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打破了室内的沉寂。“‘鼎盛建工’的法人代表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中风,什么也说不了、什么也做不了了,”他抬眼看向夏晖,“这未免太过‘及时’了。对手这是在断尾求生,而且手段又准又狠。”
夏晖点头,他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我刚刚远程调阅了赵志刚近三个月来的通讯记录分析。有一个加密号码,活动规律很可疑,多次在非工作时间段,与赵志刚有过长时间通讯。而这个号码的基站定位……”他顿了顿,指向屏幕上的地图轨迹,“有数次出现在省厅家属院附近,与孙铭的常住地高度重合。”
“哦?”江河身体微微前倾,“看来我们的赵副局长,不仅仅是听命行事那么简单,很可能深度参与了某些勾当。这条线要盯紧,但要格外小心,决不能打草惊蛇。”
正在这时,夏晖的手机再次震动。他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紧锁。
“最新消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省纪委决定,针对‘安居苑’项目成立联合调查组,但……由省政法委的一名处长担任‘调查组长’。”
江河闻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看,反应来了。把我们调查的方向,牢牢控制在他们自己的地盘里。这位指导组长给不了我们想看到的结果。”
这步棋,看似是上级重视并介入调查,实则是要将可能烧起来的火苗,牢牢控制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方便随时扑灭。
“我们不能再被动等待了。”夏晖关上电脑,眼神坚定,“必须想办法打开突破口。赵志刚这边,我会安排最可靠的人,用最隐蔽的方式进行外围调查。”
江河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其他情况我来想办法。我们现在需要的是耐心,以及一个能让对手真正感到疼痛的机会。‘安居苑’只是开胃菜,他们可以捂住这里,但总会露出其他破绽。一子失着,满盘皆输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沉住气。”
仿佛是为了印证江河的话,夏晖的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安北县公安局机要室主任发来的简短汇报:
“赵志刚副局长今日以‘统筹工作’为由,调阅了您近半年的部分工作日志,特别是关于富源矿案初期的侦查方向记录。”
夏晖将信息展示给江河。
“嗅到味道了,开始清理痕迹了。”江河语气平静,“让他看。有些东西,他看得越多,反而会错得越多。”
第二天清晨,在招待所餐厅,他们意外地遇见了省公安厅副厅长秦遥。
秦遥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与两人简单寒暄后,他看似随意地对夏晖说了一句:“夏晖同志,安北的治安状况复杂,你肩上的担子不轻。有些事情,省厅是支持的,但要注意方式方法,证据链是关键。” 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这番话,与昨日质询时的口径一致,但在此刻私下场合说出,似乎又多了一层模糊的意味。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再次的警告?或者,是在这迷雾之中,某种更微妙信号的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