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阵道初探与啼笑皆非
有了将体内经脉视作“阵基”，以神识勾勒“能量回路”来撬动内丹力量的大胆设想，阿凡如同着了魔一般，立刻钻回了药庐，将之前所有的愁绪都抛诸脑后。
“体内布阵，自成一域……此法若成，或可绕过内丹品阶的限制！”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曙光。
然而，想法虽妙，实践起来却难如登天。
阵法一道，博大精深，涉及符文、灵轨、能量节点、属性生克等诸多领域，绝非一朝一夕可以窥其门径。阿凡虽有极高的丹道天赋，悟性非凡，但对阵法却近乎一窍不通。他需要从最基础的符文辨识、阵理推演开始学起。
于是，药庐一角很快便被各种基础的阵法入门玉简、兽皮图谱堆满。阿凡埋首其中，时而凝眉苦思，时而用手指在空中虚划，试图理解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与符号中蕴含的天地至理。
云汐这个“小跟班”自然是义不容辞（或者说兴致勃勃）地参与了进来。不过，她的“帮忙”，更多时候像是在“捣乱”。
“阿凡阿凡！你快看这个！”云汐举着一枚记录基础水行符文的玉简，凑到阿凡面前，指着上面一个复杂的图案，信誓旦旦地说：“你看这个‘聚水符’，像不像一只鼓着腮帮子的胖头鱼？我觉得我们用这个符文，说不定真能召唤出一条水做的鱼来！到时候我们就有新鲜的鱼汤喝了，还是自带清甜山泉味儿的那种！”
阿凡从一堆图谱中抬起头，看着那被云汐强行解读成“胖头鱼”的玄奥符文，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云汐，这是聚水符，作用是牵引周遭水汽凝聚成露，不是用来召唤水煮鱼的……而且，符文之力在于其意与天地共鸣，不是像不像什么。”
“哦……”云汐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但很快又找到了新的乐趣，“那这个呢？这个画得歪歪扭扭的，像不像你上次炼丹失败时炸炉的黑烟？”
阿凡：“……” 他觉得头疼。
这还只是开始。当阿凡好不容易弄来一些最基础的材料，尝试在石板上布置一个最简单的“微光阵”时，云汐又开始了她的“艺术创作”。
“哎呀，这块亮晶晶的‘青金石’摆在这里不好看，挡着我晒太阳了，我帮你挪到那边去，那边风水好！”她自作主张地拿起一块关键的阵基材料。
“别动！”阿凡急忙喊道。
可惜晚了半步。云汐刚把青金石挪开，那原本已隐隐有微弱毫光流转的简陋阵盘，灵光瞬间湮灭，变得如同普通石头一般。
“诶？它怎么不亮了？”云汐拿着石头，一脸无辜。
阿凡看着那因能量节点被随意移动而瞬间失效的阵盘，嘴角抽搐了一下，强忍着把眼前这丫头扔出药庐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阵基之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云汐，算我求你，安静地看着就好……”
云汐吐了吐舌头，乖乖把石头放回原位（虽然位置已经不对了），保证道：“哦哦，知道啦！我下次不动了！”
然而，“下次”来得更快。
有一次，阿凡正在桌面上用几颗最低阶的灵石，小心翼翼地模拟一个最简单的“微风阵”，意图理解灵力是如何通过特定回路转化为实际效果的。他全神贯注，神识牵引着微弱的灵力在预设的符文轨迹中艰难流淌，额角都渗出了细汗。
云汐屏息凝神地在旁边看了好久，见他眉头紧锁，那阵法却连一丝风都没吹起来，忍不住小声嘀咕：“是不是灵力不够？推动不了这么大的‘锅’……不对，是这么大的阵？”
说着，她眼神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肯定是灵力不足！看我的！”
不等阿凡反应过来，她指尖便渡出一缕精纯而活泼的木属性灵力，如同一条绿色的小溪，直接注入了那尚未完成、结构极不稳定的微型阵图之中。
“等等！不可！”阿凡惊骇欲绝。
结果可想而知——
“噗——！”
一声闷响，那简陋的阵图根本承受不住这股突如其来的“助力”，瞬间过载。几块作为节点的下品灵石“咔嚓”一声，灵气耗尽化为齑粉，一股混杂着木灵气的混乱气流猛地爆开，如同一个小型风暴，将桌上的玉简、图谱吹得七零八落，更是将凑得过近、满心期待等着看“大风”的云汐熏了个满脸黑，头发都炸起来几缕，活像只刚从灶膛里钻出来的小猫。
“咳咳咳……”云汐被那混杂着灵石粉末和焦糊气息的气流呛得直咳嗽，小脸乌黑，只剩下两只写满了茫然和委屈的大眼睛眨巴着，显得无比滑稽。
阿凡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和狼狈不堪的云汐，抬起的手僵在半空，想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被她这滑稽的模样给堵了回去。最终，他所有情绪化作一声长长的、充满了无力感的叹息：“唉……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他认命地开始收拾残局，而云汐则顶着一张花脸，委委屈屈地帮忙捡拾散落的玉简，嘴里还小声辩解：“人家……人家真的只是想帮忙加点柴火嘛……”
类似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药庐上演。
不是云汐拿错了标注符文含义的玉简，导致阿凡对着一个被标注为“坚固”实际却是“松软”的符文推演了半天，百思不得其解其为何能承载灵力；就是她在阿凡全神贯注，于体内小心翼翼以神识勾勒能量回路时，突然大声分享她新想出的“蜜汁灵药烤灵薯”创意，吓得阿凡神识一颤，好不容易构建的能量回路瞬间崩溃，气血一阵翻涌；再不然，就是她试图用“灵厨”的理念来理解阵法，提出诸如“阿凡，这个‘烈火阵’的火候是不是应该先文火慢热，再武火猛攻？这样炸出来的丹药会不会更酥脆？”之类的奇葩问题……
药庐里时而传来阿凡崩溃的低吼：“云汐！别碰那个悬浮的灵纹石！”
时而又响起云汐委屈的辩解：“人家看它飘着好玩嘛，就想摸摸看……”
更多的时候，是两人对着一次因各种意外而失败的“实验”现场面面相觑，而后云汐没心没肺地指着对方脸上的黑灰哈哈大笑，阿凡则是一脸生无可恋，仿佛苍老了几岁。
这些啼笑皆非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药庐的其他弟子和执事。很快，关于“阿凡师兄沉迷阵道，云汐师姐鼎力（捣乱）相助”的趣闻，便在小小的炼药院内传开了，成了众人修炼之余的轻松谈资，倒也冲淡了几分之前“米粒内丹”和“雷劫异象”带来的凝重气氛。
然而，在这看似胡闹与混乱的表象之下，阿凡并非全无收获。云汐那些天马行空、看似不着边际的“歪理”和提问，有时竟能像一道灵光，意外地打破他因循守旧、局限于书本的思维桎梏，让他从一个全新的、更质朴的角度去思考灵力流转与能量形态变化的问题。而一次次失败的模拟和“事故”，也让他对灵力流转的精细控制、能量节点的平衡稳定、符文结构的脆弱性与包容性，有了远比单纯看书更深刻、更血肉的理解。
他就像一块干燥的海绵，一方面疯狂汲取着一切与阵法相关的知识，另一方面又在云汐带来的、一次次啼笑皆非的“实践”中，艰难地验证、修正、甚至颠覆着自己的构想。
那条通往“体内部阵”的荆棘之路，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吵嚷、欢笑、无奈与偶尔的灵光一闪中，被一寸寸地，笨拙却坚定地开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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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