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醉仙居那等奢华之地,行进在广袤的北地荒原与逐渐显现绿意的丘陵之间,老乞丐丝毫没有急着赶路的意思。
他彻底贯彻了“游山玩水”四个字。车队行进的速度堪称悠闲,日出而行,日落而息,遇到风景秀丽之处,甚至还要停下来驻足观赏片刻。老乞丐自己更是快活似神仙,整日里抱着酒葫芦,倚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流转的景致,时而哼着小曲,时而对着远山白云评头论足,遇到途经的城镇,必定要进去尝尝当地的美食佳酿。
醉仙居派来的那些护卫和仆从,倒也尽职尽责,将一应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扎营、生火、准备饭食、警戒守夜,无需老乞丐和阿凡操半点心。当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人管吃管喝,安全无虞。
这般做派,哪有一丝一毫像是要去别人门派“找事情”的紧张感?倒像是哪个富贵人家的老太爷,带着孙儿出门游历享乐来了。
阿凡起初还时刻保持着警惕,准备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或老乞丐新的“折磨”。但几天下来,见老乞丐真的只是一味享受,并无其他动作,他紧绷的心弦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他乐得清闲。不用被逼着疯狂吸收灵气,也不用去钻研那些晦涩难懂的残篇,更不用时刻担心身份暴露。他每日里除了固定的修炼,巩固那因“丹海”初成而暴涨的修为外,便是也学着老乞丐的样子,看看风景,观察这北地的风土人情,偶尔在宿营时,对着篝火静静思索未来的道路。
他原本打定的主意,是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脱离老乞丐。这老怪物实力强横,脾气古怪,跟着他风险太大。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尤其是醉仙居一事,阿凡的心思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老家伙虽然行事霸道不讲理,动不动就骂骂咧咧,但似乎……并无真正伤害他的意图。相反,虽然方式粗暴,却实打实地在帮他提升实力(尽管过程痛苦且耗费巨大)。那强行要他记忆功法残篇的举动,细想起来,虽然别扭,却也像是一种无奈的托付。
“再看看……倒也不急。”阿凡看着前方马车里老乞丐那逍遥自在的背影,心中暗忖,“至少目前看来,他对我没有恶意,反而有所‘投资’。我实力尚低,独自在这北地行走,确实危险重重。回百草谷的路途遥远,以我现在的修为,难保不会遇到麻烦。”
“不如……就暂且跟着他。既能借他之势安然行走,也能继续观察。若他真能助我快速提升实力,待我有了足够的自保之力,再谋离去之事也不迟。至于拜师……”阿凡摇了摇头,这个底线他依然坚守,“除非万不得已,或者……除非这玄道宗,真有什么让我不得不认可的道理。”
想到这里,阿凡心中一定。他不再焦躁于逃离,反而以一种更平和的心态,来看待这段被迫同行的旅程。他开始有意识地观察老乞丐的言行,试图从这老怪物身上学到些什么,无论是修炼的经验,还是对这方天地的认知。
车队依旧不紧不慢地前行,蹄声嘚嘚,车轮辘辘。
老乞丐在前车饮酒赏景,怡然自得。
阿凡在后车静心修炼,韬光养晦。
一众护卫仆从则沉默地履行着职责。
表面上一派和谐悠闲,内里却潜藏着各自的算计与等待。目的地千幻宗仿佛只是一个模糊的背景,而这段旅途本身,似乎正在成为一场无声的磨合与试探。
或许,老乞丐这看似不着调的“游山玩水”,本身也是一种另类的考验与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