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用为娘帮你？”秦氏忧心忡忡地望着宋瀚。
“不必！往后肯定有需要母亲相助之处，母亲还要尽快好起来。”宋瀚目光深沉，“一个嬷嬷罢了，不必过于伤怀。”
见儿子成竹在胸，秦氏心下稍安。
然而万万没想到，当夜便传来惊天消息。
吴氏，殁了。
沈棠花第二日一早听闻此事，当时便惊住了。
吴氏竟真的就这么没了？
难道真的是，林云晚做的？
刚洗漱完毕，白青便疾步进来：“大姑娘，三姑娘冲到二姑娘院里闹起来了！”
沈棠花眉梢微抬，这宋楹，还真是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走吧，过去瞧瞧。”沈棠花换了一身素衣，平静地说道。
刚踏入临香阁院门，便已听见宋楹尖利的怒骂声：“林云晚！我们侯府好心收养你，你竟敢害死我娘，我今日非要杀了你不可！”
“三妹妹，我……我没有……”林云晚又急又无力地辩解道。
紧接着便是一阵器物摔砸的乒乓乱响。
白青看了沈棠花一眼，见她没动，便也不多说什么。
直到声音停了，沈棠花才缓步走了进去。
果然，屋内已是一片狼藉，能砸的几乎都没能幸免。
见到沈棠花，宋楹明显一愣，而林云晚却立刻躲到了她的身后。
“你以为躲到她身后，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宋楹指着林云晚，又猛地转向沈棠花，“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三妹妹，二婶娘过世，这是什么好笑的事吗？”沈棠花轻轻叹了口气，“你在这里又打又骂，闹得不可开交，我这个做长姐的，怎能不过来看着些？”
毕竟，你也不可能真杀了林云晚。
“分明是你说的，你说林云晚绝不会放过我娘，你说我快没娘了！”宋楹瞪向沈棠花，随即又指向她身后的林云晚，“我今日就算杀不了你，来日也绝不会放过你！”
林云晚立刻抬头看向沈棠花，眼中含泪，委屈地问：“大姐，你为何要这样挑拨我们姐妹？”
“她说，你就信？”沈棠花一声冷笑，“再得说了，你们姐妹之间，何时好到需要我来挑拨了？你们好吗？”
这话噎得林云晚也是一怔，的确，自上次宫中之事后，吴氏母女便已恨她入骨，何来姐妹情深，自然也没必要挑拨。
那宋楹为什么又说那句话？难不成她误会自己和沈棠花关系好，也是在挑拨？
宋楹却皱紧了眉头，她没想到沈棠花竟会当场否认。
“可若不是大姐说了那话，我怎会想到我娘是她害死的！”宋楹坚持道。
“哦？二婶娘竟是二妹妹害死的？”沈棠花朝宋楹走近了一步，“三妹妹，这可是要紧的事，得有真凭实据的，究竟是谁明确说了，二婶是为人所害？”
宋楹顿时语塞，她一听闻吴氏殁了的消息便晕了过去，醒来后悲愤交加，径直便冲来了这里，何来凭据。
“大姐，我真的没有害母亲！昨日我从书院回来，便一直待在临香阁，从未出去过！”林云晚急忙辩解。
“二妹妹倒不必同我解释。”沈棠花摇了摇头，“当务之急，是我们都该赶紧去曦光院为二婶守灵尽孝，若二婶的死有蹊跷，自有家中长辈和官衙来查……你们怎地连孝服都还未换上？着实不像话！”
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沈棠花扬声道：“各人都伺候各人的主子即刻更衣！”
丫鬟们闻言一愣，但见沈棠花神色沉静，不容置疑，只得依言上前。
宋楹被人劝走后，沈棠花对惊魂未定的林云晚道：“二妹妹也好好梳洗一番吧，这脸上……恐怕得遮掩一下。”
林云晚下意识抬手摸脸，顿时痛得倒抽一口凉气，不由失声尖叫：“宋楹！她竟敢伤我的脸！”
见林云晚瞬间崩溃，沈棠花不由得微微勾了勾嘴角。
哪怕是在崩溃中，林云晚的眼神还是很好的，立即尖叫道：“看到我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很开心？”
“并没有。”沈棠花淡然摇头，“你不会以为这就破相了吧？不过浅浅一道血痕，不定明日就好了。”
说完，沈棠花转身便走，不再多言。
虽不是什么好话，但却让林云晚放下心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林云晚脸上的伤痕非但未愈，反而日益红肿起来。
“大姐，你不是说不会破相吗？你是不是有法子治？”林云晚泪眼汪汪地找到沈棠花，“求你了，大姐！”
“我又不是大夫，能有什么办法？”沈棠花皱眉端详着她的脸，心下也觉奇怪，不过是指甲划伤，怎么会到这个地步，难不成是宋楹指甲里藏了毒？
旋即沈棠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大夫明确诊断吴氏是突发心疾而亡。
且不论真假，总之死得突然，宋楹不可能提前预知，以她的性子，更做不到在悲痛欲绝时还能想到在指甲藏毒来害林云晚。
“大姐，你肯定有办法的！你连祖母的头痛都能治好！”林云晚紧紧抓住沈棠花的手不肯放开。
“二妹妹，你怎么就不信呢？”沈棠花微微倾身，靠近她低声道，“祖母那是心病，你这可是实打实的皮肉伤。再耽搁下去，怕是真的要留疤了。与其来求我，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被谁特意关照了。”
此言一出，林云晚猛地怔住，随即脸色变幻，转身便疾步离去。
一旁跪着守灵的宋樟见状，脸色一黑，问旁边的小丫鬟：“二姑娘这是做什么去？”
小丫鬟哪里知道，只得茫然摇头：“奴婢不知。”
宋楹恨恨道：“她心里何曾真把娘当成母亲？又怎会真心为娘守孝！”
宋榆也撇嘴附和：“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收养她！”
宋栀跪在他们身后，始终沉默地往火盆里添着纸钱。
听着二房兄妹几人的低声抱怨，沈棠花心下暗自冷笑。
林云晚固然不是善类，可二房当初收养她，难道不是因为她父亲林副将是为救宋瀚而死的吗？
这所谓的恩情，果然是最令人负担沉重，也最不愿提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