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黑暗中的求生
通风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队员们粗重的喘息声和身后隐约传来的坍塌闷响。灰尘弥漫，呛得人忍不住咳嗽。管道空间狭窄，仅能容人弯腰爬行，对于伤员来说更是折磨。
“不要停！继续往前！”林狩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他强忍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摸索着走在队伍最前面。超态境的感知在绝对黑暗和复杂环境中受到很大限制，但他必须带领大家找到生路。
巴顿肩胛骨的伤口在爬行中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绷带，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地跟着。铁牛用独臂艰难地支撑身体，另一名重伤的队员几乎是被雷山和另一名轻伤队员拖着前进。鹰眼和老猫内伤严重，每爬一步都牵扯着五脏六腑的疼痛。整个队伍如同在绝望深渊中挣扎的伤兽。
爬行了不知多久，身后的坍塌声渐渐平息，但前方的黑暗依旧漫无边际。管道开始出现岔路，如同迷宫般错综复杂。
“走哪边？”雷山喘着粗气问道，他的声音在管道中回荡。
林狩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全力扩展感知。他仔细感受着空气中微弱的流动，以及管道壁传来的细微震动。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些许新鲜气息的气流从左侧一条岔路传来，而右侧的管道则隐隐传来一种沉闷的、有规律的震动，像是某种大型机械在运转。
“左边。”林狩做出了判断。新鲜空气意味着可能通往外界，而机械运转则可能意味着更大的危险或者……冯·克劳德势力的其他据点。
队伍转向左侧管道。这条管道似乎向上倾斜，爬行更加费力，但那股新鲜空气的感觉确实越来越明显，给了众人一丝希望。
又爬行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是管道出口！
希望如同强心剂，让疲惫不堪的队员们精神一振，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出口被一层锈蚀的金属格栅封住，但已经松动。雷山用还能活动的肩膀猛撞几下，格栅便哐当一声掉落下去。
清新的、带着荒原特有气息的空气涌入管道，让所有人贪婪地呼吸着。阳光有些刺眼，但此刻却无比珍贵。
林狩率先探出头，谨慎地观察四周。出口位于一处陡峭的山坡底部，周围是茂密的、颜色暗红的变异灌木丛，很好地提供了隐蔽。远处是连绵的断脊山脉，他们似乎绕到了山脉的另一侧，暂时脱离了死亡裂谷的核心区域。
确认暂时安全后，队员们依次爬出管道，瘫倒在灌木丛中，几乎虚脱。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失去同伴的悲伤交织在每个人心头。
清点人数，原本近二十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九人：林狩、雷山、巴顿、铁牛、鹰眼、老猫、罗克、壁虎、杰克。周明博士和另外几名勘探队员不幸在实验室崩塌或随后的逃亡中失散或遇难。
伤员情况不容乐观。林狩内外伤交织，实力大损；巴顿、铁牛重伤，失去大部分战斗力；鹰眼、老猫内伤需要静养；只有雷山、罗克、壁虎、杰克还保留着一定的战斗力。
物资更是匮乏。武器弹药所剩无几，食物和饮水几乎耗尽，医疗用品紧缺。
“必须尽快找到水源和安全的藏身之处，处理伤势。”林狩看着队员们凄惨的模样，沉声说道。当务之急是生存。
休息了半小时，恢复了些许体力，队伍再次出发。林狩根据太阳方位和山脉走向，大致判断出齿轮堡的方向，但中间隔着广袤的危险荒原，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直接返回无异于自杀。
他们在山坡上找到一个隐蔽的岩洞，暂时作为落脚点。杰克和壁虎外出寻找水源和可食用的植物，罗克负责警戒，其他人则在洞内处理伤势。
林狩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千钧壁垒诀》。超态境强者的生命力确实顽强，源能虽然枯竭，但根基未损。随着功法运转，天地间微薄的源能缓缓汇入体内，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他需要时间，只要伤势稳定，恢复部分源能，队伍的安全系数将大大提升。
雷山则用找到的清水和仅剩的消毒剂，仔细为巴顿和铁牛清洗伤口，重新包扎。条件简陋，只能尽力而为。
傍晚时分，杰克和壁虎带回了一些浑浊的积水和少量苦涩但无毒的块茎。众人分食了这顿简陋的晚餐，气氛沉默而压抑。
夜幕降临，荒原的寒冷开始侵袭岩洞。队员们挤在一起取暖，轮流守夜。
林狩没有睡意，他靠坐在岩壁旁，望着洞外荒凉的星空，心中思绪万千。这次任务，损失惨重，“铁爪”战队元气大伤。冯·克劳德的阴谋虽然因为“泰坦之心”的失控而未能完全得逞，但自己也险些葬身地底。那个失控的“遗产”现在如何？是被彻底埋葬，还是破土而出？冯·克劳德得知计划失败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更重要的是，如何带领这支残兵返回堡垒？途中可能遭遇的变异生物、恶劣环境、甚至冯·克劳德可能派出的追杀队伍，都是巨大的威胁。
实力！必须尽快恢复实力！林狩握紧了拳头。他再次沉浸到修炼之中，引导着每一丝能够吸纳的源能。
接下来的几天，队伍滞留在岩洞中休整。林狩的伤势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好转，源能恢复了大约两成，虽然远未到巅峰，但至少有了基本的自保之力。巴顿和铁牛的伤口没有恶化，鹰眼和老猫的内伤也稍微缓解。
杰克利用找到的一些废弃零件，勉强修复了两把脉冲手枪和一个简易的水源过滤器。罗克和壁虎在周围侦查，发现了一些小型的、威胁不大的变异生物踪迹，但没有发现人类活动的痕迹。
在第四天清晨，林狩决定不再等待。食物和饮水即将耗尽，长时间停留也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我们今天出发，沿着山脉边缘向堡垒方向移动。白天赶路，夜晚寻找隐蔽处休息。尽量避免战斗，保存体力。”林狩宣布了决定。
没有人反对。留在原地是等死，前进虽然危险，但还有一线生机。
九人的残兵队伍再次踏上征程。他们沿着崎岖的山麓行进，尽量避开开阔地带。林狩走在最前面探路，雷山断后，伤员被护在中间。
白天的荒原危机四伏。他们遭遇了几波辐射鬣狗和裂齿鼠的骚扰，都被罗克和壁虎提前发现并驱散或悄无声息地解决，避免了不必要的战斗。
一次，他们差点闯入一头化生境中期“砂岩巨蜥”的领地，幸亏林狩超常的感知提前预警，队伍才远远绕开。
路途艰难，但求生的意志支撑着每个人。他们分享着有限的食物和饮水，互相搀扶，在绝望中砥砺前行。
五天后，他们终于看到了齿轮堡那熟悉的、巨大的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希望的光芒在每个人眼中燃起。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走出山脉区域，进入相对平坦的荒原时，林狩突然停下脚步，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的感知捕捉到，在前方必经的一片风化岩柱区域，埋伏着几股不弱的气息！其中一股，赫然是化生境后期！还有三股化生境中期的气息！
是冯·克劳德派来的追杀者？还是巧合遇到的掠夺者？
队伍立刻隐蔽起来。
“头儿，怎么办？”雷山低声问道，脸色难看。以队伍现在的状态，对付一个化生境后期都勉强，何况还有三个中期。
林狩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岩柱区。对方埋伏的位置很刁钻，封住了通往堡垒的最佳路径。绕路的话，需要多走两三天，而且可能遇到其他未知危险。
不能硬闯，也不能无限期拖延。
林狩沉思片刻。他低声对雷山和鹰眼吩咐了几句。
……
岩柱区内，四名穿着灰色伪装服、脸上涂抹着油彩的觉醒者正耐心地埋伏着。他们是“灰鼠”佣兵小队，拿钱办事，这次接到的任务是拦截一支可能从断脊山脉方向返回的、严重减员的齿轮堡战队。
“老大，这都等了好几天了，连个鬼影都没有，消息靠谱吗？”一名瘦小的队员有些不耐烦地嘟囔。
为首的化生境后期壮汉，外号“食人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闭嘴！雇主说了，目标队伍里有硬茬子，虽然可能重伤，但也不能大意。耐心等着，这笔赏金够我们潇洒半年了。”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观察的队员突然低声道：“老大！有动静！两点钟方向，好像有人影晃动！”
食人鼠立刻举起望远镜望去，只见远处岩柱的阴影下，似乎有几个人影正在小心翼翼地移动，看起来十分警惕，行动也有些迟缓，符合重伤的特征。
“准备动手！”食人鼠眼中闪过贪婪的光芒，“按计划，我先缠住那个厉害的，你们快速解决其他人！”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冲出埋伏点时，异变陡生！
咻！咻！
两声极其轻微却致命的枪声，从他们侧后方的制高点响起！子弹精准地射向两名化生境中期队员的后心！
是鹰眼和老猫！他们不知何时，在林狩的掩护下，利用复杂地形绕到了埋伏点的侧后方！
噗噗！
那两名队员根本没想到攻击会来自背后，护甲被特制的穿甲弹瞬间撕裂，惨叫着扑倒在地！
“有埋伏！”食人鼠又惊又怒，猛地转身！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正面一块巨岩后闪出，以惊人的速度直扑而来！正是林狩！
食人鼠毕竟是化生境后期，反应极快，怒吼一声，手中一把厚重的砍刀带着恶风劈向林狩！
林狩不闪不避，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破军劲》瞬间凝聚，点向砍刀的刀面！他源能未复，不敢硬接刀锋，而是选择攻击武器本身！
叮！
一声脆响！食人鼠只觉一股锐利无比的劲力透过刀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发麻，砍刀差点脱手！他心中大骇，这力量……绝对是超态境！目标不是重伤了吗？！
就在食人鼠被林狩一击震退，心神失守的刹那！
砰！
又是一声狙击枪响！鹰眼的子弹如同长了眼睛般，射向食人鼠因后退而暴露出的膝盖！
食人鼠察觉到危机，强行扭身，子弹擦着他的大腿飞过，带走一大块皮肉，鲜血淋漓！
“撤！快撤！”食人鼠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什么赏金，拖着伤腿，带着剩下那名吓破胆的化生境中期队员，狼狈不堪地向荒原深处逃去。目标实力远超预估，还有神出鬼没的狙击手，再不跑命就没了！
林狩没有追击。他脸色苍白，刚才强行催动《破军劲》，牵动了伤势。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翻腾的气血。
“清理战场，快速通过！”林狩下令。
雷山等人立刻上前，收缴了那两名被狙杀佣兵的武器和少量物资，然后队伍迅速穿过岩柱区，向着齿轮堡的方向疾行。
这一次短暂的遭遇战，干净利落，依靠精准的战术和林狩尚存的威慑力，成功吓退了强敌。但也让林狩意识到，冯·克劳德或者说其他潜在的敌人，并未放弃对他们的关注。返回堡垒的路，依然不会平静。
两天后，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九人小队，终于抵达了齿轮堡巨大的闸门外。看着那熟悉的钢铁壁垒，所有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还活着。但“铁爪”战队，已经不再是离开时的那个“铁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