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剑刚归鞘,苏晚卿就听见身后传来铁甲摩擦的铿锵声。她猛地回头,只见月光下黑压压一片人影,领头的蒙面人举着弯刀,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 竟是幽冥阁的追兵。
“我说这破庙的香火怎么突然旺了,原来是招来了恶鬼。” 苏晚卿往沈砚身后缩了缩,手却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钱袋,“早知道刚才不炸鞭炮了,这不是给人家报位置吗?”
沈砚把她往身后推了推,剑穗上的玉坠在夜风里轻晃:“怕了?”
“谁怕了!” 苏晚卿梗着脖子从袖袋里摸出串金珠,“我这是在清点弹药。” 她突然把金珠往空中一抛,亮晶晶的珠子在月光下划出弧线,“萧景行,接住!”
萧景行正卡在树杈上调整网兜,见状怪叫一声:“大小姐您这是给敌人发年终奖?” 他手忙脚乱接住金珠,突然眼睛一亮,“哎?这招好像真管用!”
追兵果然被空中的金珠吸引,阵型顿时乱了。苏晚卿趁机拽开沈砚的包袱,哗啦啦倒出一堆银锭玉佩:“沈砚你看,我就说小金库能救命吧!” 她抓起一把翡翠镯子往人群里扔,“看招!破财消灾掌!”
“夫人这是把败家玩成战术了?” 沈砚挥剑挑开迎面飞来的短刀,剑风扫过处,竟把一枚金元宝劈成了两半。他侧身护着苏晚卿,眼睁睁看着她把攒了三年的赤金麒麟锁扔出去,砸得一个杀手嗷嗷叫,“那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哪有小命值钱!” 苏晚卿又摸出串珍珠项链,这是她刚从萧景行头上撸下来的,“等活过今晚,你再送十个八个的!”
萧景行在树杈上看得直抽气:“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全大局?那串珍珠是波斯贡品,能换三车葡萄干!” 他突然扯开嗓子喊,“左边那伙人缺心眼,扔铜钱就行!”
混战中不知谁喊了声 “抓活的”,七八把弯刀同时朝苏晚卿劈来。沈砚剑势一变,剑气在她身前织成道光网,金铁交鸣声里,他突然低笑:“卿卿,还记得我教你的剑法吗?”
苏晚卿正把最后一枚玉扳指塞进怀里,闻言抬脚就往最近的杀手膝盖踹去:“记得啊!你说对付流氓就得用撩阴脚!” 她这一脚又快又准,那杀手顿时捂着裆部蹲在地上,疼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人群外突然传来声惨叫。苏晚卿探头一看,只见个穿锦袍的青年捂着胸口倒在地上,鲜血正从指缝里往外冒。那人摘下蒙面巾,露出张与长公主有七分相似的脸 —— 竟是七皇子!
“是你?” 苏晚卿愣住的功夫,又有两支箭呼啸着射来。沈砚拽着她往旁边一滚,箭簇擦着她的发髻钉进树干,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别发呆!” 沈砚的剑突然指向七皇子身后,“看那边!”
苏晚卿顺着他的剑尖望去,只见个黑袍人正举着弩箭对准七皇子。她想也没想就把怀里的玉扳指扔了过去,正好砸中黑袍人的手腕,弩箭偏了准头,擦着七皇子的耳朵飞了过去。
“多谢……” 七皇子刚说了两个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涌出黑血。他挣扎着抓住沈砚的衣摆,眼神里满是惊恐,“阁主是……”
话音未落,又一支流矢破空而来,正中他的咽喉。七皇子眼睛瞪得滚圆,手指着西方,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可惜了,差半步就能知道谜底。” 萧景行从树上跳下来,网兜里还兜着几个被砸晕的杀手,“这小子穿得比谁都花哨,死得比谁都潦草。”
苏晚卿突然觉得不对劲,刚才扔出去的财物足有半箱,怎么追兵反而越来越多?她往破庙里瞥了眼,顿时倒吸口凉气 —— 供桌后面竟藏着暗门,源源不断的黑衣人正从里面涌出来。
“沈砚,你家祖坟是不是没埋好?” 苏晚卿拽着他往庙外退,“这破庙居然是个贼窝!”
“埋得再好也架不住有人刨。” 沈砚剑挑着个杀手的腰带,把人甩向暗门,“萧景行,炸了它!”
萧景行早摸出火折子,正往炸药包上凑,闻言手一抖:“您当这是过年放烟花?炸塌了咱们也得被埋!” 话虽如此,他还是把引线凑了上去,“倒计时三个数 ——”
“三!” 苏晚卿突然把最后一袋碎银子往空中一扬,银光漫天,追兵们下意识抬头的瞬间,她拽着沈砚就往狗洞钻,“跑啊!”
“二!一!” 萧景行点燃引线,自己也跟着往狗洞扑,“你们俩等等我!这洞够不够三个人钻?”
爆炸声震得地皮都在颤,苏晚卿从狗洞里滚出来,正好压在沈砚身上。她刚要爬起来,就见沈砚盯着她的发髻直乐,伸手从里面摸出枚铜钱:“夫人这是把自己也变成聚宝盆了?”
“还不是为了救你!” 苏晚卿拍掉他手里的铜钱,突然想起什么,往破庙方向瞅了眼,“七皇子刚才指的西边…… 是不是长公主府?”
沈砚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块玉佩 —— 正是刚才混战中从七皇子身上蹭下来的。玉佩上刻着半朵桃花,与苏晚卿手腕的胎记一模一样。
“这是……” 苏晚卿的话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远处官道上亮起片火把,看旗帜竟是禁军的队伍。
萧景行拍着身上的土从狗洞里钻出来,见状咋舌:“这下热闹了,皇帝老子的人都来了。” 他突然压低声音,“咱们是不是该跑路了?”
沈砚把玉佩塞进苏晚卿手里,突然笑了:“跑什么,好戏才刚开场。” 他拽着苏晚卿往火把处走,“去晚了,可就赶不上领赏了。”
苏晚卿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手里的铜钱叮当落地。她看着沈砚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男人的心思比她的小金库还深 —— 明明刚才还在刀光剑影里打滚,转眼就能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夜风卷着硝烟味飘过来,远处的更夫又开始打更,四更天了。苏晚卿摸着怀里的玉佩,突然想起七皇子没说完的话,心里那点刚被金元宝压下去的好奇心,又像野草似的冒了出来。
这阁主到底是谁?竟能让皇子都甘愿当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