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阳光、奶香和一种静谧的幸福感。最初的兵荒马乱渐渐过去,一种新的、忙碌却充满温情的节奏正在这个五口之家慢慢形成。
顾辰翊依旧会严谨地记录奶粉消耗和睡眠时间,但他笔记本上的内容,渐渐不再只是冷冰冰的数据和流程,开始多了这样的句子:
【予安今日笑三次。予乐笑声更轻,像小猫。】
【瑶瑶午后睡足两小时,气色佳。】
【抱予安十五分钟,他未醒,很沉。抱予乐十五分钟,她向我笑,很可爱。】
【妈哼唱的摇篮曲调子需记下。】
生活的细节,爱的点滴,正被他用另一种方式,郑重地收藏起来。
夕阳西下时,顾辰翊需要回团部一趟处理积压的文件。他穿上军装外套,一丝不苟地扣好风纪扣,又恢复了那个冷峻严谨的顾团长形象。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熟睡的妻子和孩子,对孟淑兰说:“妈,我快去快回。有事让隔壁周姐立刻去营部值班室打电话。”
“去吧去吧,家里有我呢,放心。”孟淑兰笑着摆手。
顾辰翊又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娘仨,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家门。只是他的脚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了一份牵挂和急于归家的迫切。
家的温暖,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已经牢牢系住了这位钢铁军人的心。
顾辰翊离开后,小院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只余下秋风吹过乌桕树叶的沙沙声,以及屋里两个孩子偶尔发出的细微哼唧。
孟淑兰将晾晒得蓬松柔软的尿布收进来,叠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放好。她又去厨房看了看炖着的鸡汤,往里加了些泡发的干蘑菇,顿时鲜香更浓。
陆云瑶靠着枕头,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里无比踏实。她尝试着慢慢挪到床边,想自己去倒杯水。
“别动!”孟淑兰像是背后长了眼睛,立刻从厨房探出头,“要什么跟妈说,你现在可不能乱用力,小心伤口。”
“我就想喝点水……”陆云瑶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像个废人。
“等着。”孟淑兰麻利地倒了杯温水,试了温度才递给她,顺势坐在床边,仔细端详她的脸色,“今天看着是比昨天强点了,嘴唇有点血色了。但还是虚,得慢慢养,尤其是你这双胞胎,亏空大,月子坐不好,以后可有罪受。”
正说着,予乐醒了,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哭不闹,只是好奇地四处看。孟淑兰笑着把她抱起来:“哎哟,我们予乐醒啦?真是个小乖乖,醒了也不吵人。”
陆云瑶伸出手:“妈,让我抱抱她。”
孟淑兰小心地将襁褓递到她怀里,仔细调整着她的姿势,让她能省力些。抱着女儿柔软温热的小身子,感受着她轻微的呼吸和心跳,陆云瑶心底那片最柔软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她低头,用脸颊极轻地蹭了蹭女儿娇嫩的脸蛋,一股混合着奶香和阳光味道的暖意扑面而来。
“小乐乐,我是妈妈呀。”她低声呢喃,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予乐似乎听懂了,小嘴巴无意识地蠕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这时,沙发上的予安也醒了,哼唧了一声,似乎对妹妹独享妈妈的怀抱表示不满。孟淑兰赶紧把他抱起来,笑道:“哟,哥哥也醒了,来来来,外婆抱,咱们不让妹妹专美。”
一时间,屋里充满了温馨的氛围。陆云瑶抱着女儿,孟淑兰抱着外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们身上,安静而美好。
然而,双胞胎的同步性很快显现出来。予乐先是小脸一皱,然后毫无预兆地开始哭闹,小腿用力蹬着,似乎很不舒服。几乎是同时,予安也开始不安地扭动,小肚子咕噜作响,眼看也要哭出来。
“怕是都胀气了,”孟淑兰经验老道,立刻判断,“下午吃得急,又一起闹上了。”
她将予安暂时放回沙发,迅速去厨房倒了些温水,又拿出一个小碗和纱布,准备给她做排气操。陆云瑶看着怀里哭得小脸通红的女儿,心疼又着急,试图模仿顾辰翊昨晚的样子拍嗝,却不得要领,予乐哭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急促地响起。是顾辰翊回来了,比他预计的时间早了很多。他显然是快步赶回来的,军装外套的领口微微敞着,额角带着一丝细汗。
一进门,听到孩子的哭声,他神色一紧,立刻将手里的文件包扔在椅子上,几步就跨了进来:“怎么了?”
“像是胀气,俩一起闹了。”孟淑兰端着温水走过来。
顾辰翊二话不说,立刻脱下军装外套,挽起衬衣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他先是从陆云瑶怀里接过哭闹不止的予乐,动作熟练地让她趴在自己肩上,手掌弓起,开始有节奏地拍打她的背。他的力道显然比昨天掌握得更好了,沉稳而适中。
“哦哦,不哭了,予乐乖,爸爸在……”他一边拍,一边低声安抚,声音是外人绝难听到的温柔。
说也奇怪,予乐在他沉稳的拍打下,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委屈的抽噎,然后打了个嗝,排出气,终于舒服了,软软地趴在他肩上。
另一边,孟淑兰也给予了安做完了排气操,小家伙也舒服地放了几个屁,不再哭闹。
危机解除。
顾辰翊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睡着的予乐放回小床。他走到脸盆架前,用肥皂仔细清洗了双手,然后很自然地拿起沙发上晾着的予安的那块尿布检查了一下,确认是干的,才又放下。
这一系列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已经做了千百遍。
陆云瑶和孟淑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和笑意。这位新手爸爸,进入角色和掌握技能的速度,快得惊人。
“团里的事处理完了?”陆云瑶轻声问。
“嗯,紧要的处理完了。”顾辰翊走到床边,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不放心,就先回来了。”他的目光扫过两个孩子,确认他们都安然睡去,这才真正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