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樾看着柳悦宁认真望着他的模样，看起来愚蠢又清澈，像是一个遇到难题的学生，迫切的想要向老师寻求一个答案，那双又大又明亮的眼睛里黑黝黝的，透着股较真和求知若渴的光亮，似乎得不到心仪的答案，这双眼睛就会顷刻起雾，失去光彩。
秦樾又用视线描绘着柳悦宁的模样，眼睛、鼻子、嘴巴，眼前的这张脸美的足够明艳张扬，每一个五官单拎出来都是精致的，六年的日夜相对，秦樾自己都不知道，在每个搂柳悦宁入睡的夜晚里，他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多少回，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了多少个吻。
甚至于闭着眼，他都能仔细的在脑海里描绘出柳悦宁的模样。
秦樾想，柳悦宁是真的很漂亮，是他遇到的所有女人里面最能吸引住他，让他挪不开视线的。
他骤然想起，第一次和柳悦宁见面的时候，在A大的校园里，他作为投资者被邀请参加A大校庆，大礼堂里眉眼清隽，身姿挺拔的少年在台上发言，周围掌声如雷，媒体的摄像机时刻对准着他，他觉得烦躁又没意思，起身想要出去透透风抽口烟。
他离开礼堂，让助理拦着想要追上来跟拍的记者，走廊里他掏出烟叼在嘴里，打火机的火苗点燃香烟，他深吸了一口，抬脚继续往走廊外走，嘴里吐出第一口轻烟时，透过缥缈氤氲的白雾他看到走廊的尽头一个纤细苗条的身影缓缓的走来。
少女手捧一束包扎好看的向日葵，步伐轻快的朝他走来，白色的短袖衬衫格外的干净清纯，领口处系了一个红丝带的蝴蝶结，下身黑色的百褶裙在空气中轻微的摆动起拨人涟漪的弧度。
少女面容姣好，青涩又不施粉黛的脸上是明媚的笑容，如同破开春日晨雾里走来的仙女。
仙女……秦樾第一次，用这样幼稚又夸张的词来形容他看见一个人时当下的心理感受。
他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女走近，眼前的烟雾彻底散去时，对方那张明艳又透着几分娇憨的脸越发清晰的显露在他的面前，‘扑通’一声闷响，秦樾沉寂了二十六年的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如同古板的树，掉下一颗果实，落进土里预备着发芽，如同清幽古刹敲响的第一声钟鸣……
他的视线艰难的滑落在少女手中抱着的向日葵花束上，他想起助理说学校有安排学生给他献花的环节。
是现在吗？就是她吗？
秦樾脑子胡乱的想着，喉咙微微滚动，他身体微微绷直的同时又分神懊恼的想，他不该抽烟的，他身上的烟味会不会很难闻？小姑娘应该都不喜欢烟味吧。
他伸手将嘴里的烟拿下，正准备张口和柳悦宁讲话时，少女却目不斜视的从他的身旁走过，擦肩而过之时，少女发间洗发露清甜的果香味飘在空中和他残留在空中的白雾纠缠、混合。
他愣住，紧接着就听到少女清脆满含笑意的声音在身后愉悦的响起“阿域，你刚刚好棒啊，给你花，这是我让花店老板娘教我包的哦，你喜不喜欢？”
回应少女的是一个同样含着笑意又宠溺的声音“喜欢”
秦樾回头，就看到少女站在一个少年身旁，她仰着脑袋，一双眼亮晶晶的闪烁着对少年的喜欢，少年亦低着头，眉宇含笑的看着少女，好一副青涩恋爱画面，秦樾看着，抿了抿唇，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除了有些尴尬之外。
原来是他想多了，不是给他的，想起自己刚才自作多情的反应，秦樾自嘲一笑，可他依旧盯着眼前的画面，视线落在少女笑颜如花的脸上，怎么都移不开眼。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秦樾才觉得那个少年看着有些眼熟，他眯了眯眼，想了一下，好像是刚刚站在台上发言的学生代表，叫什么名字来着？
秦樾想不起来了，眼前人相伴着离去时，秦樾叫住路过的一个学生，指了指少女离去的方向问道“同学，麻烦问一下，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那人顺着秦樾手指的方向看去，了然道
“哦，他啊，刚刚上台的时候介绍了，是咱们新生届的高考状元时域”
高考状元……时域……
秦樾眉头微动，心里念着这几个关键字，然后迅速摒弃掉，轻声道
“不是，是他旁边那个”
“啊”那人愣住，恍然“那是他的女朋友，叫沈悦宁，是咱们A大新投出来的校花”
沈悦宁……
秦樾垂眸，一字一句的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像是一团理不清的线缠绕着他，他一遍一遍的念着这个名字，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少女的脸，想着她笑盈盈的模样，想着她路过时飘散在空气中的果香味，那个味道比他闻过的任何一款女士香水都要好闻……
手中的香烟燃尽，烟蒂剩余的温度烫着秦樾的指尖，拉回了他所有飘散的思绪，他回神，盯着一地掉落的烟灰。
助理出来寻他，他跟着助理回去，转身将手中的烟蒂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后来直到整个校庆结束，秦樾都没有再看到过那个让他一眼惊艳的少女。
校庆结束时，秦樾和其他的企业家站在台上接受学生献的鲜花时，他的目光轻轻的落在眼前递过来的花束上，然后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眼前给他献花的少女，同样笑盈盈的脸，却不是她。
秦樾无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或是客气礼貌，或是笑自己莫名其妙的期待，他伸出手接过花，清冷说了一声“谢谢”
少女羞涩的跑开，台下记者的相机闪烁不停，他低头垂望着怀里包扎精致的花束，一束鲜花，为了配得上他的身份，挑了最贵的花，但顶天也就七八百的样子。
秦樾其实不太在意，花贵不贵，好不好看，左右不过是个形式工具，可这一刻，他看着怀里的花，脑子里想的却是走廊里，少女手里那束很简单的向日葵。
这一瞬间，怀里的鲜花黯然失色，他想要是是向日葵就好了，他想要那一束向日葵……
过去的回忆戛然而止，柳悦宁依旧安静的等待着秦樾的回答，秦樾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想不出来，从他见柳悦宁的第一面起，她漂亮的面容就率先吸引住了他所有的目光，漂亮这个词，是从始至终贯穿在柳悦宁身上的事实。
如果抛开这个事实，如果柳悦宁不漂亮了，会是怎么样的呢？他还会爱她吗？秦樾回答不出来，也想不出来，明明他聪明敏锐的大脑可以随时在脑海里模拟出股票走向趋势，却独独模拟不出来柳悦宁难看的样子。
在他眼里，柳悦宁不管什么样都是好看的，没洗脸好看，长了痘痘也好看，有时候故意扮丑也好看，所以与其说是他回答不出来，柳悦宁没了漂亮的容颜，他还爱不爱她，不如说是，他无法回答，他爱不爱柳悦宁这个问题。
柳悦宁的问题，关注点从来都不在容颜上，而在与爱不爱，容颜消失与否只是一个伪装的壳子，她想知道他爱她，不在于外貌，就只是爱她。
秦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如果柳悦宁真的是因为容貌而焦虑，而对他的爱患得患失，他或许还会哄哄她，或认真的告诉她，不会。
可是她问的实质是爱。
因此秦樾无法给她答复，秦樾眸色深处有什么波动了一下，他喉头轻滚，垂眼移开视线，他没有回答，只是很模糊的“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666兴奋的声音在柳悦宁的脑海里响起“好感度回溯加载完毕，秦樾对原主六年前的好感度为……”
666的声音肉耳可听的错愕和卡顿了一下“为百分之六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