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夏诺尔的声音变得更加冰冷，不含一丝温度，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把你针对帝都兵团的所有阴谋，还有你背后的主子，一五一十，全部吐出来！再敢有半句废话……”他的目光扫过旁边燃烧的火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呵呵……咳咳……”扎尔库喘匀了气，抿了抿发干的嘴角，脸上那残忍而得意的笑容再次浮现，“那我就……从头开始说？”
他故意顿了顿，似乎在欣赏夏诺尔压抑的怒火，慢悠悠地开口：
“你应该……不会忘记不久之前，为你们接风洗尘的那场‘盛宴’吧？”
那场宴会？
夏诺尔怎么可能忘记！
他们几乎是刚踏入西南地界，身份就已暴露，迎接他们的不是情报中的接应，而是早已张开的致命罗网！
这始终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那你现在可以猜猜看，”扎尔库的语调变得阴阳怪气，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你们为什么会暴露得那么快？而我……又是如何那么精准地……得到你们的行踪消息的……呃啊！”
咚！
他挑衅的话语还未说完，一声沉闷的击打声便骤然响起！
“妈的！让你一口气说完，谁他妈让你在这里给我故弄玄虚、装神弄鬼了？！”夏诺尔甩了甩刚刚挥出的拳头，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被打得歪倒在一旁的扎尔库，眼神凶戾得骇人。
只见扎尔库的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肿胀起来，嘴角破裂，鲜血混合着唾液淌下。
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作响，半晌才艰难地聚焦视线，难以置信地瞪着夏诺尔。
“你……你……”
“你什么你？”夏诺尔打断他，语气森然，“还让我猜？那你再猜猜，下一秒你的左脸会不会和右脸一样对称？！”他本就因虫卵之事焦虑万分，扎尔库竟还敢在他面前耍这种低劣的把戏，纯粹是自找苦吃。
“还是说，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别……别！我说！我这就说！”扎尔库是真的怕了，眼前的红发青年根本不像帝都那些讲究虚伪礼仪的贵族军官，动起手来毫无征兆，狠辣直接。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敢再拖延。
“你们到西南的消息……来源……来自于你最熟悉的地方！”扎尔库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恐后的急促，“就是你们西南第十七兵团内部！”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在夏诺尔脑海中炸响！
即使他心中已有过最坏的猜测，但当这句话真的从敌人口中证实的那一刻，他依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瞬间收缩！
内鬼！
竟然真的出在兵团内部！
他感觉如芒在背，仿佛有一双阴冷的眼睛一直在暗处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消息具体是谁放出来的……我确实不知道……”扎尔库不敢再看夏诺尔的眼睛，急忙补充道，“但我能肯定的是……传出消息的人，地位绝对不低！否则不可能掌握如此精准的行踪和人员配置！”
“消息上明确说……此次前来调查的小队……预计有两到三人……并且……不排除其中存在帝具使的可能！”
夏诺尔只觉得自己的思绪瞬间陷入一片混乱的漩涡。
内部泄密！
这个结论带来的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对虫卵的焦虑。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筛选排查。
正常逻辑下，首先怀疑的必然是第一批知晓他离开兵团核心层的人。
诺亚？那个傻孩子门帘不知道修好没？不可能。脑子有点小机灵，但就是太耿直了，几乎塞不下别的弯弯绕绕。
况且他对西南异民族的憎恨是刻在骨子里的，战场上杀得最疯最狠的就是他，他绝无可能通敌。
卡尔西斯？似乎也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他，在那场宴会上他就有无数机会配合扎尔库发难，自己和克里夫绝无生还之理，自己此刻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在这里审问扎尔库。
而且，这一路走来，虽然磕绊，但他的立场并未见动摇。
克里夫？这个被自己首先临时拉来的壮丁，在刚到西南就吃了一个大亏，被绑在地牢受苦，心思单纯，更无可能。
那么……排除了最初的核心知情者，嫌疑的范围便骤然扩大，指向了他们离开之后，兵团内部第二批、第三批可能接触到他们此行信息的人……
一个个面孔在他脑海中飞快闪过。
“芬克……那个胆小怕事，信心不足的贵族子弟，心态一般，能力一般，但是真给他机会，他有胆子吗……”
“佩劳斯……倒是有可能，眯眯眼看着就烦，出身高贵，野心勃勃，总想着攀附更高一级的权贵，算计他人，一步登天……”
“穆雷……兵团的实权副团长之一，资历老，脾气差，可叛变对那家伙没有一点好处，反倒是晋升之路还会少……”
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上。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看谁都可疑。
这些昔日或许曾把酒言欢、并肩作战的同袍以及斗智斗勇的对手，此刻在夏诺尔的脑海里，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阴影。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把西南这边处理好，然后赶紧回到兵团才是。
山洞内寂静无声，只有火把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以及扎尔库粗重而不安的喘息声。
夏诺尔坐在椅子上，面沉如水。
尽管内心早已惊涛骇浪，疑窦丛生，但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度冰冷的、狩猎般的寒光。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重新聚焦在瑟瑟发抖的扎尔库身上，声音平稳得可怕，仿佛刚才的震惊和暴怒从未发生过。
“说下去。”他命令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关于这个内鬼，你还知道什么？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细节。以及……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