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食堂的“偶遇”
“你们很闲？”
那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电流，瞬间劈开了周遭嘈杂的空气。带着一种天生的疏离感和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两个正围着林薇追问的女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脸上的兴奋和好奇瞬间冻结，转为一丝惊慌和畏惧。她们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林薇也猛地回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破膛而出。
顾夜白。
他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不知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他今天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针织衫，衬得肤色愈发冷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那两个女生，目光锐利如冰锥。
他甚至没有看林薇一眼，全部的压迫感都倾泻在了那两个冒失的提问者身上。
“顾……顾学长……”其中一个女生结结巴巴地开口，脸色发白。
“论坛的帖子，”顾夜白打断她，声音平稳，却字字带着寒意，“未经核实，肆意传播。骚扰无关同学，很有趣？”
他的语气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平淡，但那种居高临下的冷漠和质问，却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人难堪和害怕。
“对……对不起学长！我们就是好奇……我们这就走！”另一个女生赶紧拉着同伴，几乎是落荒而逃，连头都不敢回。
周围一些驻足围观的学生，在接触到顾夜白扫视过来的冰冷目光后，也纷纷心虚地移开视线，快步离开。
转眼间，刚才还充满八卦气息的小小包围圈，就只剩下林薇和顾夜白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薇还处在巨大的震惊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中，她呆呆地看着顾夜白，大脑一片空白。他……他刚才是在帮她解围？虽然方式依旧是他一贯的冰冷风格，但确确实实，是为她驱散了麻烦。
顾夜白处理完那两个女生，目光这才终于落到了林薇身上。
他的视线在她依旧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和有些慌乱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舒展开，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淡漠表情。
他没有说话。
没有询问她是否还好，没有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对论坛上的照片发表任何看法。
他就只是看了她那么一眼，然后，便像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径直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步伐沉稳，没有丝毫停留。
清冽的气息掠过她的鼻尖，又迅速远去。
林薇僵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复杂难言。
他帮她解了围，却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这到底算什么？
“薇薇！你没事吧？”赵暖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她刚才远远看到情况不对就赶紧往这边赶，“我刚看到顾大神过去了？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林薇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没……他让那两个女生走了。”
“我的天！吓死我了！”赵暖暖拍着胸口，“顾大神刚才那气场……隔着老远我都觉得冷！不过他也算干了件人事！走走走，赶紧回宿舍！”
回到107，苏婉和沈思怡也听说了刚才楼下的事，都围过来安慰林薇。
“没事了薇薇，别怕。”苏婉递给她一杯温水。
“顾夜白的处理方式虽然冷硬，但效率很高。”沈思怡客观评价，“可以有效遏制类似骚扰行为。”
林薇捧着温热的水杯，心情却依旧无法平静。顾夜白那个冰冷的眼神，和最后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
论坛上的风波，因为顾夜白亲自下场“警告”（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足以震慑大部分人），以及当事人双方（尤其是顾夜白一方）的彻底沉默，热度果然如沈思怡所预料的那样，慢慢降了下去。虽然私下里肯定还有议论，但至少没有人再敢明目张胆地来堵林薇问东问西了。
这让林薇松了一口气，但心里那份关于顾夜白的困惑，却有增无减。
几天后，中午下课，林薇和赵暖暖一起去食堂吃饭。为了避免遇到熟人或者不必要的关注，她们特意绕开了人流量最大的一食堂，去了稍微远一点的二食堂。
二食堂相对安静一些。两人打好饭，找了一个靠墙的角落位置坐下。
“唉，总算清静了。”赵暖暖扒拉着盘子里的米饭，“你说顾大神那天到底什么意思啊？帮你解围吧，又冷得像个冰块；说他对你没点特别吧，他又确实做了点……嗯……超出他平常行为模式的事。”
林薇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番茄，低声道：“可能只是碰巧遇到，顺手而已。他不是最讨厌这种无聊的八卦和骚扰吗？”
“也是……”赵暖暖点点头，随即又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不过话说回来，薇薇，你老实交代，你对顾大神……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抛开那些尴尬事不谈，他那张脸，那身材，那智商……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好吗！”
林薇的脸微微一热，嗔怪地瞪了赵暖暖一眼：“你别瞎说！我躲他还来不及呢！”
“嘿嘿，我就随便问问嘛……”赵暖暖笑嘻嘻地不再逗她。
两人正说着话，林薇无意中抬眼，看向食堂门口的方向。
她的动作瞬间僵住，刚刚夹起的一块鸡蛋“啪嗒”一声掉回了盘子里。
顾夜白和陈浩，还有另外两个学生会的干部，正从食堂门口走进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连帽卫衣，看起来比平时穿衬衫时少了几分严谨，多了几分随性的少年气，但那份生人勿近的气场却丝毫未减。他一进来，就仿佛自带聚光灯，吸引了食堂里不少人的目光。
林薇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下意识地低下头，恨不得把脸埋进餐盘里。怎么又遇到了？！还是在这种相对狭小的食堂里！
“我的天……今天是什么日子……”赵暖暖也看到了，小声嘀咕，“他怎么来二食堂了？”
林薇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着他们的动向。只见陈浩似乎提议去某个窗口，但顾夜白的目光在食堂里扫视了一圈，然后，脚步一转，竟然朝着她们这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方向走了过来！
林薇的心脏开始疯狂擂鼓。他要过来？为什么？这边明明还有很多空位！
顾夜白并没有走到她们桌前，而是在隔了大约三四张桌子、一个靠柱子的位置停了下来。那个位置正好在林薇的斜前方，只要她一抬头，就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侧脸。
陈浩和另外两人似乎对这个位置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跟着坐下了。
林薇死死地盯着自己餐盘里的饭菜，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她能感觉到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似乎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就是无法放松。
他为什么要选那个位置？
是巧合吗？
还是……？
“喂，薇薇，你没事吧？菜都要被你戳烂了。”赵暖暖碰了碰她的胳膊。
林薇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无意识地虐待着那块可怜的番茄。
“没……没事。”她勉强笑了笑，努力让自己恢复正常，开始小口小口地吃饭，但所有的注意力，都不受控制地集中在了斜前方那个身影上。
她看到他几乎没有动筷子，只是偶尔喝一口水。陈浩在他对面说得眉飞色舞，他似乎也没怎么听，目光低垂，像是在看手机，又像是在走神。
他放在桌上的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那个黑色的、质感很好的手机。
忽然，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然后，林薇注意到，他的视线似乎……极其轻微地，朝着她这个方向偏移了一点点。
仅仅是一点点，快得让人无法确定。
但林薇的心脏，却因为这一个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动作，而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
是在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