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和谢晓峰的剑势撞上敌人双掌推出的黑痕，空气炸开一道裂口。他俩的手臂同时一震，虎口崩裂，血顺着剑柄流下来。可他们没松手。
敌人胸口的裂痕还在冒黑气，但那纹路开始往回缩，像有东西在里头重新缝合伤口。金光从裂缝深处透出来，一寸寸覆盖破损的暗纹。
林风眼角抽了一下。他认得那种光——不是血，不是火，也不是真气，而是某种更冷的东西。像是死人骨头里渗出来的光。
“不对。”他低声道。
话音未落，敌人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盯住他们，不再是看猎物的眼神，倒像是盯住了踩它尾巴的虫子。
地面开始抖。
先是脚底传来震动，接着整片营地像被什么东西从地底顶起来。碎石跳起来半尺高，又砸回地面。远处几根断木柱子直接裂成两截，轰然倒下。
敌人双臂张开，周身符文由暗转赤，像烧到极致的炭块。黑气不再外溢，反而被吸进体内，在皮肤表面形成一层流动的膜。那膜越积越厚，忽然“砰”地一声爆燃，化作赤焰裹住全身。
林风被热浪掀得后退一步，左臂上的黑气突然刺痛，像有针在里面来回穿刺。他咬牙撑住，剑尖点地稳住身形。
谢晓峰没站稳，膝盖一弯，单膝跪了下去。他抬手想撑地，却发现手掌沾了血，滑了一下，整个人晃了晃才没倒。
敌人动了。
不是迈步，而是浮了起来。双脚离地三寸，缓缓升到半空。背后的空气扭曲，渐渐显出三个影子——一个持剑下劈，一个五指成爪前探，另一个双掌翻天覆地。
林风认出了那三招的影子。
夺命十三剑、圣火令残式、黯然销魂掌意。都不是完整的招，却都带着杀意最浓的那一截。
三个虚影同时抬手，朝中间一合。黑红交织的光柱从掌心喷出，直冲人群中央。
林风瞳孔一缩。他想喊，可喉咙像是被烫住，发不出声。
光柱落下前半息，两名穿武当服饰的年轻人突然冲出来。一人抽出长剑横在头顶，另一人将同伴推开，自己迎着光柱跃起，双掌推出最后一道太极劲。
剑断了。
人也断了。
光柱擦过他们的身体，像是切豆腐一样穿过。两人落地时已经不能动，胸口塌了一块，嘴里不断涌出血沫。
其他人被气浪掀翻，滚出去好几丈远。有人撞上石头，当场昏死；有人挣扎着想爬起来，手刚撑地就吐了口血。
林风站在原地，左手扶住谢晓峰肩膀。他没说话，只是把人慢慢放平，让他的头靠在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
谢晓峰嘴唇发白，右手垂在一旁，整条手臂软得不像自己的。他抬头看着林风，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撑不住了……”
林风点头。
他知道。
他也快不行了。左臂的黑气已经爬到脖子边，整条胳膊麻木得像不是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像是要把肋骨撞碎。
但他还是站直了。
他把剑从鞘里拔出来一寸。银光微闪，映在他脸上。
敌人还在空中，符文转得更快，第二道光柱已经在掌心凝聚。这一次，光更粗，颜色更深，周围的空气都被吸了进去，形成一个旋转的旋涡。
林风没看那光柱。
他盯着敌人的脸。
然后他往前走了一步。
地面裂开，但他没停。
又走一步。碎石扎进鞋底，疼得钻心，他还是没停。
第三步踏下时，他忽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就是单纯地咧了下嘴，像想起什么好笑的事。
“你不是要我的命吗？”他说，“来拿啊。”
他抬起剑，十七颗明珠全亮了。银光冲天而起，在狂暴的气流中硬生生劈出一片安静的空间。风到了这里就绕开，火到了这里就熄灭，连那股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威压，也被逼退三尺。
敌人似乎愣了一下。
它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光柱，又看了看林风。
然后它双手前推。
第二道光柱轰然落下。
林风不退。
他举剑迎上去。
剑未 Fully 出鞘，但剑意已锁死前方。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在经脉里乱窜，像是要炸开。融合系统的提示在脑子里一闪而过，但他没管。
现在不是算点数的时候。
他只想砍这一剑。
左臂的黑气突然往上冲，直奔咽喉。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但他用剑撑住地面，硬是站住了。
光柱离他还有十丈。
他迈出一步。
九丈。
又一步。
八丈。
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鞋底早就烂了，脚掌被碎石划破，血混着灰泥往下滴。
敌人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走。
光柱的速度慢了一瞬。
林风抓住这机会，右脚猛蹬地面，整个人扑向前方。剑终于 Fully 出鞘，银光暴涨，直斩光柱中心。
两股力量撞在一起。
没有巨响。
只有一声轻“嗤”，像是热水浇在冰上。
光柱从中裂开，分成两股，从林风两侧掠过，把后方两棵大树削成粉末。
林风落地时单膝跪地，右手撑剑，才没倒下。他大口喘气，嘴角渗出血丝。
敌人悬浮在空中，掌心的符文转得更快了。它低头看着林风，赤红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别的东西。
不是愤怒，也不是轻蔑。
是兴趣。
林风抹了把嘴，抬头瞪回去。
他把剑扛到肩上，歪了歪头：“再来？”
敌人没动。
但它背后的三个虚影又动了。
这次不只是出招。
它们开始融合。
剑影化作骨刺，爪影缠上筋络，掌意灌入躯干。三道影子拧成一股，变成一个模糊的人形，站在敌人身后，双手搭在它肩上。
林风感到一阵寒意。
那不是杀气，也不是威压。
那是……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姿势。
他还没想明白，敌人已缓缓抬起一只手，指向他。
指尖开始凝聚一点黑光。
很小，只有豆粒大。
但林风知道，这一下要是落下来，他接不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谢晓峰。
那人还躺在地上，眼睛睁着，看着他。
林风冲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转回头，举起剑，对准敌人。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