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刚转过半圈，门缝里突然多了一只脚。
苏然的身影在原地消失，下一瞬已卡在控制室门前。他用鞋跟死死抵住锁舌，金属撞击声“咔”地一响，穿工装的男人猛地后退两步，脸色发白。
“哥们，这门挺贵的，别乱撬。”苏然喘了口气，手背擦过额角，指尖沾了点湿意，也不看，直接往裤腿上蹭了蹭，“再说，电一断，你家主子的逃跑路线可就暴露了。”
那人嘴唇动了动，没出声，反身就要从腰间摸东西。
苏然早有准备，背包一甩，拉开夹层抽出一根黑色线缆，三两下接在直播设备和墙边的应急电源接口上。绿灯一闪，手机画面稳住了。
“谢了啊，市政应急系统设计得还挺靠谱。”他对着镜头咧嘴一笑，“各位观众，现在咱们用的是展厅消防系统的备用电路，哪怕他们把主闸拉了，我也能接着播——毕竟我这人吧，最怕黑屏。”
耳机里传来张峰的声音：“出入口闸机已锁定，监控回路切到独立存储，所有可疑人员行动轨迹都在录。”
“干得漂亮。”苏然一边回应，一边把缴获的那个方形干扰器塞进背包，“顺便帮我查查，这玩意儿出厂编号是不是跟去年城西仓库爆炸案那批货一个批次？”
“正比对呢，等我五秒。”
话音未落，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接连响起。展厅大门被猛地推开，几组身穿制服的警员分头进入，迅速封锁各通道口。
苏然立刻举起手机，开启扩音模式：“注意啦！警察叔叔来了！请大家保持冷静，有序往安全区域撤离！不要围观，不要拍照发朋友圈——等等，你们已经在看了？那也行，反正直播开着呢。”
他顿了顿，冲镜头眨眨眼：“不过友情提示，谁要是拍到嫌疑人逃跑画面并转发警方公众号，据说能领五百块奖金。机会难得，错过不再。”
台下一阵骚动，不少人举着手机开始四下扫视。刚才还混在人群里的两名黑衣人顿时僵住，一人想往柱子后躲，结果被旁边大妈一把拽住袖子：“小伙子，你这衣服怎么没有工牌？”
“我不是……我……”那人结巴两声，转身就跑。
“哎！追！”苏然指着方向喊，“穿黑夹克往东侧通道去了！还有那个戴鸭舌帽的，别装观众了，你从头到尾都没笑过一次，笑一下试试？”
警员迅速分队追击。不到两分钟，两人被按倒在地，手铐“咔嚓”扣上。
苏然松了口气，靠在展台边缘，双腿微微发软。护盾能量早就见底，刚才那一脚踹门全靠肾上腺素撑着。他低头看了眼手臂，一道浅口子还在渗血，但不深，估计缝个三四针就能好。
“喂，你还站得住吗？”张峰在耳机里问。
“站不住也得站着，这时候坐下容易被人当成伤员抬走。”苏然笑了笑，“再说了，直播还没关呢，平台规则写着呢，中断超过十分钟算违规，我可不想被封号。”
他正说着，忽然感觉背后气流一变。
回头一看，林悦正拨开警戒线往里冲。她头发有点乱，外套皱巴巴的，像是刚从地铁里挤出来，脸上却亮得惊人。
“你疯了吗！”她一把抱住他，声音有点抖，“我在外面听见有人喊‘主播被打流血了’，差点没冲进来撞门！”
苏然愣了一下，随即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小伤。你看，连血都快止住了。”
“止住个鬼！”林悦抬头瞪他，“你脸上全是灰，耳朵也在流血，手还在抖！你还说没事？”
“那是因为……冷。”苏然缩了缩脖子，“展厅空调开太猛了。”
林悦气笑了：“你现在还能贫嘴？”
“这不是为了节目效果嘛。”他耸耸肩，“而且你不觉得我现在特别帅？孤身一人揭阴谋，打退一群坏蛋，最后还等到了女朋友飞奔而来相拥——这不就是偶像剧大结局？”
“你那是直播事故！”林悦咬着嘴唇，“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打算一个人撑完全场？”
“也不是没人帮忙。”苏然指了指耳机，“某位幕后军师到现在还在远程调数据呢。”
张峰的声音适时响起：“别秀恩爱了，西区走廊还有个穿保洁服的，走路姿势不对，建议盯住。”
“收到。”苏然立刻转向镜头，“家人们，新目标上线！那位推着清洁车的大哥，请您暂停一下作业。您车底下露出半截金属管，看着不像拖把。”
那人脚步一顿，手悄悄伸向车斗。
“别动！”一名警员快步上前将其控制，掀开车布，里面赫然藏着一套折叠式信号屏蔽装置。
“哟，还想搞二次干扰？”苏然摇头，“你们组织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上次用声波，这次改藏拖把桶里了？”
弹幕瞬间炸开。
【主播你女朋友好勇敢】
【这拥抱看得我酸了】
【建议这对直接上春晚反诈宣传环节】
苏然瞥了眼屏幕，笑着对林悦说：“看到了吗？全国网友都在夸你。”
“少来。”林悦脸红了一下，却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我告诉你，以后再有这种事，必须提前通知我。不然我下次不来了。”
“真的？”苏然挑眉。
“假的。”她瞪他一眼，“我会更快赶来。”
不远处，一名警员走过来，朝苏然敬了个礼：“我们已经控制住七名涉案人员，正在逐一核实身份。您提供的直播记录和物证非常重要，能否配合做个简要陈述？”
“当然。”苏然点点头，把手机支架固定在展台上，确保镜头仍对着自己，“不过我有个请求——能不能让我边录边说？这可是百万在线的现场采访，错过太可惜。”
警员愣了下，随即点头：“只要不影响调查流程，没问题。”
于是，苏然就在镜头前，一条条讲起来：从展会前收到匿名线索，到现场发现异常安保人员，再到直播揭露阴谋、遭遇围攻、夺回控制权……他说得干脆利落，证据链清晰，连张峰远程协助的部分都没漏掉。
“所以说，真正立功的不止我一个。”他最后总结，“还有后台默默推预警信息的程序员兄弟，有第一时间报警的观众朋友，更有这位——”他侧头看向林悦，“冒着被骂作秀的风险也要冲进来抱我的傻姑娘。”
林悦轻推他一下：“谁傻了？”
“我傻。”苏然笑了，“但我乐意。”
弹幕刷得飞快。
【这波狗粮我吃】
【主播不是异能者，是恋爱脑成精】
【建议民政局和网信办联合授予‘正能量夫妻’称号】
就在这时，张峰突然在耳机里说：“主控室那边有动静，刚才那个工装男被带进去做笔录，但他一直盯着角落的配电箱看，眼神不对。”
苏然目光一凝，立刻起身：“麻烦您先记着这些，我得去看看。”
“你又想去干嘛？”林悦拉住他胳膊。
“放心，这次不去打架。”他晃了晃手机，“我只是去给他拍个特写，让他知道——全世界都在看着呢。”
他走向控制室，脚步虽有些虚浮，但走得稳。林悦没再拦他，只是默默跟在后面半步距离，像一道影子。
门打开时，那名工装男正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头。
苏然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对方眼睛：“来，笑一个？让咱直播间八十万观众看看，幕后黑手长什么样。”
那人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动不动。
“不笑也行。”苏然把手机往前递了递，“反正你接下来的人生，有的是时间对着铁窗练习微笑。”
他正说着，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配电箱上方的小型摄像头微微偏转了一个角度。
像是被人手动调整过。
他脚步一顿，伸手摸向背后的背包拉链。
手指刚触到布料，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金属盖板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