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厉九骁带着一身湿热的水汽从浴室出来时,尹时熙已经调整好表情,拿着吹风机迎了上去。
“骁哥,我帮你吹头发。”她轻声说。
厉九骁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走到沙发边坐下,默认了她的举动。
尹时熙跪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插好吹风机,打开暖风,手指轻柔地穿梭在他短硬的黑发间。
房间里只剩下吹风机嗡嗡的工作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流淌的、复杂难言的情绪。
当吹风机的噪音戛然而止时,世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厉九骁低沉的声音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问道:
“想好了?非去不可吗?”
尹时熙愣了一瞬,随即没有任何犹豫,声音轻柔却异常坚定:“是。我一定要去。”
“即使,”厉九骁的声音听不出波澜,却带着千斤的重量,“即使你可能无法说服你的父母,甚至反而会因为你的出现,让他们变得警惕,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更危险的境地?别忘了,他们在瓦邦生存十九年,可能已经不是你想象中的父母了!”
尹时熙放下吹风机,跪直身体,看着他的侧脸,认真回答:“我知道其中的风险。魏首长已经反复交代过我,我会非常小心,采用‘钓鱼’的方式,等待他们主动来辨认我,绝对不会贸然相认,打草惊蛇。我相信……血缘的感应。”
厉九骁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冷硬得近乎残忍:“尹时熙,你给我听清楚。一旦任务失败,如果我们无法逃脱……我会先杀了你。”
这不是疑问,也不是商量,而是一个冰冷的事实陈述。
他绝不会让她落入园区那些人的手里,那将比死亡痛苦千万倍。
尹时熙的心脏因这赤裸裸的死亡预告而骤然紧缩,一股寒意窜上脊背。但下一秒,她做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动作。
她伸出手臂,柔软地环抱住厉九骁的脖子,主动起身,坐进了他的怀里,将自己完全依偎进他温暖而坚实的胸膛。她的脸颊贴着他颈侧温热的皮肤,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和感激:
“嗯。谢谢你,骁哥。”
谢谢你的保护,哪怕是以这种最决绝的方式。
厉九骁的身体猛地一僵,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捏住她后颈的手微微用力,迫使她抬起头。
四目相对,他在她清澈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也看到了那里面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坦然。
下一刻,他猛地低下头,用力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占有,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吞噬殆尽。唇齿交缠间,是未言的担忧、压抑的欲望、冰冷的现实和灼热的情感,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在这个深吻中激烈地碰撞、交融。
窗外,是密支那沉沉的夜;窗内,是两个即将共赴险境的人,在用最亲密的方式,确认着彼此的存在,汲取着最后一丝温暖和力量。
厉九骁的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融入骨血。尹时熙的呼吸完全被掌控,大脑因缺氧而阵阵眩晕。
可她非但没有挣扎,反而生涩地回应着他的吻。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切地体会到,一个拥抱所能带来的巨大慰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悄然褪去,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们彼此的温度与气息。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清新气息和他身上独有的、带着侵略性的男性荷尔蒙,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濒临绝境的悲壮感。
厉九骁的手从她后颈滑下,带着灼人的温度,她睡袍的腰带应声而落。柔软的丝绸顺着光滑的肌肤滑落,微凉的空气激得她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随即被他滚烫的掌心暖化。
他的吻不再局限于她的唇,而是沿着下颌、脖颈……
如同野兽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
尹时熙仰着头,纤细的脖颈拉出脆弱的弧线。她闭着眼,长睫剧烈颤抖,像风中蝶翼,细微的呜咽和喘息从喉间溢出,破碎而诱人。
“骁哥……”她无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声音娇软得能滴出水。
这声呼唤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厉九骁体内更深的禁锢。他猛地将她压进柔软的沙发里,覆身,两道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没有更多的温存,所有的动作都带着一种“最后一次”般的决绝,尹时熙指甲无意识地掐入他臂膀结实的肌肉里,眼角渗出生理性的泪珠。
厉九骁他低下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疼了?”
尹时熙咬着唇,摇了摇头,主动攀住他脖子,用行动代替回答。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湿漉漉地望着他,里面盛满了全然的信任、交付和一种令人心碎的勇敢。
这眼神彻底击溃了厉九骁仅剩的理智。
他不再克制,开始了一场近乎惩罚性的、却又紧密纠缠的占有……
他爱死了尹时熙此刻的模样——如此彻底地臣服于他,毫无保留地信任着他,将自己全然交付于他的模样……
在这场抵死缠绵中,所有的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
只有拥抱,才能宣泄那积压在心底的沉重压力、无法言说的担忧、以及那份在绝境中愈发灼烫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