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民一听就知道刘晓梅想要干啥。
也是,以刘老师的聪明劲儿和谋划能力,整不好真能把李长海的大爷拉下马来,但问题是那么做影响太大了,对木器加工厂将来的发展很不利。
所以,他及时地打断了她的想法:“晓梅,事情做过火了,对咱们长远规划很不利,毕竟谁都不会放心一个能把县级领导拉下来的人,这你应该能明白吧?”
刘晓梅当然也知道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就是吧,眼瞅着有这么一个机会,不利用起来总感觉对不住自己,好在她还是把陈建民的利益放在了第一位,也知道他现在做的事都是为了将来能过好日子,把日记本还给陈建民:
“那行,按你说的办。这样吧,你就在这儿等我,我进去跟马主任说你想跟他唠唠马凤梅的事儿,估计他立刻就会见你。”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语气有点儿勉强。
还真像刘晓梅说的那样,在她进去不到五分钟,就有个穿着一身中山装的小青年下来把陈建民请了上去。
作为县办主任,马国军有一间自己单独的办公室,不大,却也处处透着严肃又凝重的权力感,说不上是个啥感觉,陈建民走进这间办公室,就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他回手关门,两眼溜了一圈儿,马上就发现压力的来源正是坐在靠窗办公桌旁的马建军。其人微眯两眼,抱着肩膀,冷冷地打量他。
陈建民如果是个土生土长的林场副场长,见到马建军这种级别不低且手握实权的人物,估计得毕恭毕敬,紧张无比。可他不是啊!前后活了两辈子的人,啥场景没经历过?
更别提他直接面对李志刚这种人物都没打怵过,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他还不放在眼里!
面带微笑,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在靠墙摆放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陈建民看到身旁茶几上有烟,抽出一根就点着了,惬意无比地吸了一口,嘴里还“啧”个不停:“马主任,这烟不便宜吧?味儿淳,好抽!”
马建军的冷脸下马威一点儿作用都没起,让他的脸色更黑了,伸手推开窗户,皱着眉毛说道:“陈场长,听说你找我有事?”
看见没?老狐狸说话就是这么绕。
陈建民嘿嘿一笑:“马主任,严格来讲,是您找我有事!”
马建军端起茶杯的手顿在半空中,过了两三秒钟才接着开口:“那你可以走了!”那天晚上,他瞅着陈建民“送礼”的样子就不对劲儿,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
“好啊!”陈建民根本就有副无所谓的样子,把手里的烟按进烟灰缸里,非常利索地起身往外走。
就在快要走到门口时,身后响起马建军的声音:“你跟凤梅认识?”
陈建民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马建军:“马主任,既然您找我没啥事儿,这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吗?”
马建军闭了闭眼,放缓了语气说道:“就当是我找你有事吧。”
第一回合,陈建民完胜!
他也没太过于为难马建军,给对方递了个台阶:“其实这也算得上是咱们共同要面对的问题,就不谈谁找谁有事了。”
说完,主动回到沙发上坐下来,也没磨叽,很是直接地抖出重磅“内幕”:“马主任,您知道马凤梅同志还在跟李长海来往的事儿吗?”
已经对此有所怀疑的马建军,终于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了这个信儿,但他不是不敢相信:“过去有段日子他们确实互相有好感,但早就分手了。况且,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
说话有水平啊!
陈建民心中感慨,能坐到县办主任的位子,果然不简单。
不过,这样也好,要是太蠢了,还真不放心跟他合作。
“事实胜于雄辩!”陈建民可没打算替马凤梅保守秘密,“马主任您没注意到一件事儿吧?但凡你家前面水房那边响起布谷鸟的叫声,马凤梅就会出来打开水……”
马建军的的眼眸急缩,但很快掩去自己的失态,压着声音说道:“前两天我也确实听到了,也怀疑了,可是出来之后,看到的可是你!”
陈建民轻笑:“那是因为我把整出鸟叫动静的人推到那堆柴火后面了,你没发现而已。那人姓侯,外号叫瘦猴,是李长海身边的人物。而且,就在前天,马凤梅通过他把一本日记转交给了李长海。您不想知道那本日记都记了啥吗?”
说完,他从自己拎着的黑皮包里拿出花大半天时间抄来的东西,很随意地把最上面两张放到马建军面前。
还非常体贴地解释:“这是我从那本日记上抄下来的,字写得不好看,您将就一下。”
马建军把视线从陈建民身上收回,落到面前的信纸上,呃……这字确实不太好看,但好在还算工整……咦?这写的是啥?
他只看了一眼,就两眼瞪圆了。
急急地拿起那两张纸,越看眼中的震惊之色越浓厚,如果,如果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做下这些事儿的人可就万劫不复了,等等……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啊!
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李长海吗?
如果不是他,陈建民为啥打着凤梅的旗号来找自己?
马建军看那两张信纸上内容的同时,大脑高速运转,等他看完了,脸色也一点一点地白起来。
因为他越看越觉得能做出这事儿的人只能是李长海,换个人都不行!
如果真的是他……后果他都不敢想象!
但这东西是真的吗?
马建军缓缓抬头看向陈建民,目光中的怀疑之色很明显。
陈建民这一次没笑,略有些严肃地说道:“马主任,您不用怀疑这玩意儿的真实性,呃,我相信以您的身份也不至于做出强抢一个晚辈手里东西的事儿,给您瞅瞅原件儿吧。”
说完,从黑皮包里拿出李长海的那本日记,大大方方地摆到了马建军面前。
马建军手一哆嗦,碰到了旁边的茶杯,茶水溢出来,弄湿了一片,但他好像没看着似的,两眼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日记本——封面包着红色塑料皮,破旧感扑面而来,还有点儿脏了,这是日记本的主人经常翻看经常写才能造成这种结果。
他稳住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打开第一页,屏住呼吸仔细地看几秒钟,又“啪”地一下子极快地合上,脑门儿上有细密的汗珠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