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寒气氤氲,一灯如豆。青云子与沈意棠相对而坐,气氛由最初的警惕试探,转为一种基于共同利害的审慎联合。
青云子将一枚刻有太极图案、非金非玉的“巡天令”推到沈意棠面前,令牌触手温润,散发出中正平和的气息,隐隐与她的九阳灵种产生共鸣,确实有调和阴阳、辅助修炼之效。
“此令乃我昆仑墟信物,持之可感应空间异常,对隐匿行迹亦有助益。小友身负九阳灵种,与此令气息相合,运用得当,或可加速炼化此地阴气。”青云子解释道。
沈意棠接过令牌,略一感应,便知不凡,收入魂体温养。她看向青云子:“多谢前辈。如今既为同盟,还请前辈坦言,您蛰伏数百年,所谋为何?又为何认定晚辈是那‘契机’?”
青云子神色一肃,目光变得深邃:“我所谋者,乃阻墨源之‘归墟计划’。”
“归墟计划?”沈意棠心头一跳,这名字便透着不祥。
“正是。”青云子沉声道,“据我多年探查,墨源欲以冥界为核心,引动三界归墟之力,重定天地法则,成就无上道果。此举若成,阴阳逆乱,轮回崩毁,人间、天界、冥界,万物众生,皆可能化为其踏脚石,重归混沌!”
沈意棠倒吸一口凉气。重定天地法则?这墨源的野心,竟如此恐怖!难怪青云子说这是浩劫。
“而此计划的关键,”青云子继续道,“便在于冥界核心的‘轮回盘’以及……忘川河底的‘逆鳞’!轮回盘掌众生轮回,逆鳞蕴逆乱本源。墨源需以无上法力,将二者之力强行融合,方能引动归墟。然而,逆鳞桀骜不驯,乃天地逆反之象征,极难掌控。强行融合,风险极大,稍有不慎,便会遭其反噬。我怀疑,墨源自身亦受此制约,否则以其帝君之能,何必筹谋数千年?”
沈意棠想起之前感应到的帝心震荡,以及逆鳞的狂暴,心中了然。看来墨源也并非无所不能。
“那前辈的计划是?”沈意棠追问。
“破坏其融合!”青云子眼中精光一闪,“或夺,或毁,绝不能让轮回盘与逆鳞之力合一!而我蛰伏于此,便是发现这葬神渊底层,隐藏着一处上古遗迹,可能与逆鳞本源有关,甚至……可能存在另一条通往逆鳞核心的隐秘路径!若能掌控或影响逆鳞,便可从根本上动摇墨源的计划!”
沈意棠心中震动。原来青云子的目标也是逆鳞!而且他似乎知道更多内情。
“至于为何说小友是契机……”青云子看向沈意棠,目光灼灼,“原因有三。其一,你身负九阳灵种,此乃至阳之力,恰是逆鳞那至阴至邪之力的克星与……引子!古籍有载,阴阳相激,方可显逆鳞真形。或许唯有借助你的九阳之力,才能真正触及逆鳞核心之秘!”
“其二,你已破开冥婚契约,等于在墨源掌控的冥界法则上撕开了一道口子。这道口子,或许能让我们在关键时刻,干扰墨源对轮回盘与逆鳞的掌控。”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青云子压低了声音,“我怀疑,墨源强掳你为冥妃,并不仅仅是为了束缚或利用沈家血脉。你的九阳灵种,或许本就是他那‘归墟计划’中,用以平衡或引动逆鳞之力的……关键一环!只是他未料到,你竟能破契而出,反成变数!”
沈意棠如遭雷击!自己竟是墨源计划中的一环?是了,若非如此,他为何偏偏选中自己?为何在契约破碎后如此震怒?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自己不仅是逃脱的冥妃,更可能是破坏了墨源关键布局的“意外”!
一股寒意自心底升起,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坚定的决心!绝不能让墨源得逞!
“我明白了。”沈意棠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前辈需要我做什么?又如何前往那底层遗迹?”
见沈意棠如此快便稳住心神并切入关键,青云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好!小友心性果决,实乃良才。当前首要,是提升实力,尤其是你对九阳灵种的掌控以及对冥界阴气的适应。此地虽险,却也是绝佳的修炼之所。我会传你一篇昆仑墟的‘阴阳化生诀’残篇,助你调和阴阳,加速炼化此地阴煞,稳固魂体。待你修为再进一步,我们便设法前往第八层深处,寻找通往第九层‘幽冥寒渊’的入口。那处遗迹,便在寒渊之底,逆鳞之影附近。”
“幽冥寒渊……”沈意棠想起之前得到的信息,那里冰封万古,逆鳞之影盘踞,触之即死,凶险无比。
“不错,那是九死一生之地。”青云子神色凝重,“但也是唯一的机会。此外,我们还需时刻留意外界动静。墨源绝不会善罢甘休,他可能会派更强的手下进入葬神渊搜捕,甚至……亲自降临投影。我们必须在他找到我们之前,获得足够的力量或找到出路。”
接下来的日子,沈意棠便在这石室中暂住下来。青云子果然将“阴阳化生诀”残篇传授于她。此诀玄妙无比,虽只是残篇,却深谙阴阳相生相化之至理,正好弥补了沈意棠之前强行融合阴阳的粗糙之处。她结合自身九阳灵种与对法则的初步领悟,修炼起来进境神速。巡天令辅助调和,镇罪令提供精纯阴气,噬魂血晶偶尔抽取一丝本源淬体(在青云子护法下),她的魂体日益凝实,力量稳步提升,对冥界环境的适应力也大大增强。
青云子则时常外出,探查第八层情况,并尝试修复一件他早年得到的、似乎能隐匿天机的破损罗盘。两人交流虽不多,但彼此戒备渐消,初步建立了信任。
期间,第八层确实不平静。数次有强大的神识扫过这片区域,显然是墨源麾下在搜寻。但青云子布置的隐匿阵法颇为高明,加上葬神渊环境特殊,均有惊无险地避过。
这一日,沈意棠正在修炼,忽然心有所感,睁开双眼。只见青云子从外面归来,面色凝重。
“情况有变。”青云子沉声道,“我在火海深处发现了一些痕迹,似乎有‘幽冥鬼骑’活动的迹象。那是墨源的亲卫,实力强悍,擅长合击追踪。他们可能已经锁定了第八层的大致区域。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进入第九层!”
沈意棠心中一凛。幽冥鬼骑,她听过传闻,是墨源麾下最精锐的力量之一。
“你的修为恢复如何?”青云子问道。
“已恢复七成左右,阴阳化生诀初窥门径。”沈意棠感应自身,魂体金紫光芒内敛,气息沉凝。
“七成……勉强够了。”青云子沉吟道,“第九层入口的禁制极强,需你我合力方能短暂开启。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
两人收拾妥当,青云子撤去石室禁制,化作两道若有若无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没入熊熊火海,向着第八层最深处,那通往极寒地狱的入口潜行而去。
新的险途,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