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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的手,冰冷而僵硬,悬停在距离那流淌着暗金色符文的黑色晶石门不足一寸的空气中。石像鬼喉间的低吼如同闷雷滚动,魔猫碧绿的竖瞳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钉在她身上。狂暴的杀意与刻骨的仇恨形成实质的压力,几乎让她窒息。袖中,那枚紧贴启动符文的湮灭晶核,传来微弱却清晰的能量悸动,如同即将苏醒的毒蛇。

玉石俱焚……就在门后!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晶石门面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宏大的嗡鸣,并非来自眼前的门,而是从门内深处传来!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威严!

紧接着,那扇看似坚不可摧、布满封印符文的黑色晶石门,表面流淌的暗金光芒骤然变得柔和。巨大的门扉没有开启,却在彦正前方的门体中央,如同水面般无声无息地融化、旋转,形成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边缘流淌着液态暗金色光芒的圆形通道!

通道内一片深邃的黑暗,仿佛通往虚无的深渊。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纯粹、带着古老尘埃和强大禁锢气息的气流,从中涌出,拂过彦的脸颊。

“进去。”

一个清冷、悦耳、如同直接在彦脑海中响起的金属质感声音,清晰地传来。是银面男子。他果然在门后!但他并未现身。

命令不容置疑。

彦的心沉了下去。最后的计划……似乎落空了。对方根本不给她正面相对、瞬间引爆的机会!

石像鬼和魔猫的低吼声更加焦躁,但它们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并未攻击,只是用更加暴戾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她。

别无选择。

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绝望和那丝对湮灭的渴望。她迈开脚步,踏入了那流淌着暗金色光边的圆形通道。

一步踏入,如同坠入冰窟!

极致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身后通道的光边瞬间消失!视觉被彻底剥夺!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同时,一股无形的、冰冷粘稠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地挤压着她的身体和精神!这压力并非单纯的物理重力,而是一种更高级的、源自法则层面的禁锢与消磨!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本就枯竭的灵力,如同被无数根无形的吸管疯狂抽吸,瞬间被压制得如同死水!精神海更是如同被投入了冰封的泥沼,变得无比沉重、迟滞,连最基本的思考都变得困难!

“呃!” 彦闷哼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佝偻下去。她试图凝聚意志,试图感知周围,但在这片绝对的黑暗和恐怖的压制下,一切都徒劳无功!

“咔嚓!咔嚓!”

几声冰冷清脆的金属咬合声骤然响起!黑暗中,数条坚韧无比、带着尖锐倒刺的金属镣铐如同毒蛇般弹出,瞬间锁死了她的手腕和脚踝!镣铐冰冷刺骨,倒刺深深嵌入皮肉,带来火辣辣的剧痛!同时,一条宽厚的、带着浓重霉味和汗臭的皮革束带猛地勒过她的嘴,狠狠向后收紧,将她的下颌死死固定住!粗糙的皮革摩擦着嘴唇和脸颊,牙齿被勒得生疼,舌头被压迫,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呜”声!

堵嘴!束缚!剥夺视觉、灵力和精神感知!

这根本不是什么觐见之地!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用于彻底摧毁意志的囚笼!

“呜!呜呜呜!” 彦惊恐地挣扎起来!被彻底剥夺反抗能力的恐惧瞬间压倒了麻木!她拼命扭动身体,试图挣脱镣铐!手腕脚踝被倒刺划破,鲜血涌出,带来更剧烈的疼痛!口中的束带勒得她几乎窒息!但所有的挣扎在强大的禁锢力量和绝对的黑暗中,都显得如此微弱而可笑!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只能加速自己的毁灭!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喘息声、挣扎时镣铐碰撞的金属摩擦声、以及束带勒紧的吱嘎声在死寂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绝望。

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力气耗尽。彦瘫软在冰冷的、同样吸音的地面上(她甚至无法判断地面是什么材质),身体因剧痛和窒息而剧烈颤抖。汗水、泪水、还有手腕脚踝渗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带来粘腻而屈辱的触感。

绝对的黑暗和死寂,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垮了她的神经。失去了视觉和时间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精神上的压力如同磨盘,持续不断地碾压着她的意志。饥饿感如同火焰灼烧着胃部,干渴让喉咙如同砂纸摩擦。更难以忍受的是排泄的本能……最初的羞耻和挣扎过后,在极致的生理需求和无法动弹的禁锢面前,她只能屈辱地在原地解决……冰冷的液体浸湿了昂贵的暗红锦缎和紧身皮裤,浓重的异味混合着血腥味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漫,带来更深层次的自我厌恶和崩溃!

她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意识在黑暗、痛苦、饥饿、干渴、窒息和极度的自我厌恶中沉浮。最初的愤怒和玉石俱焚的念头,在这无休止的折磨和绝对的无力感面前,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星,也即将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时间失去了意义。

可能是一天?两天?还是更久?

彦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融化”。肉体在痛苦和虚弱中腐烂,精神在黑暗和绝望中瓦解。脑海中那些支撑她走到现在的画面——猎妖师的骄傲、对银面的仇恨、甚至是同归于尽的决心——都变得模糊不清,如同褪色的旧照片。取而代之的,是森林中被吊缚的恐惧、家中被随意侵入的无力、以及此刻这无边黑暗和污秽带来的、深入骨髓的绝望。

她不再挣扎,甚至不再呜咽。只是如同死去的鱼,偶尔在生理的剧痛或窒息感下微微抽搐一下。空洞的眼睛(尽管在黑暗中毫无意义)茫然地“望”着上方无尽的虚无。意识如同破碎的镜子,只剩下零星的、毫无意义的碎片。

我是谁……

我在哪里……

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好累……好想睡……永远不要醒来……

就在她意识即将彻底沉沦,坠入永恒的黑暗深渊时——

“嗡……”

那熟悉的低沉嗡鸣再次响起。如同沉眠巨兽的苏醒。

禁锢着她身体的恐怖压力,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锁死她手腕脚踝的冰冷镣铐,“咔嚓”几声轻响,自动弹开。勒在她嘴上、几乎让她窒息的皮革束带也骤然松开!

“咳咳!呕——!” 骤然获得自由的彦,猛地侧过头,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喉咙深处火烧火燎般疼痛。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

束缚……解除了?

这个念头如同遥远的星光,微弱地闪烁在她破碎的意识里。但她没有任何反应。身体依旧瘫软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一动不动。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尽管依旧一片黑暗),如同一个被彻底玩坏的、失去了所有灵魂的人偶。

黑暗中,一点柔和的、如同烛火般的白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在不远处亮起。

光芒映照出一个修长挺拔、穿着纤尘不染白色西装的身影。

银面男子。

他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黑暗本身孕育出的主宰。半张银白面具在微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未被覆盖的左脸俊美依旧。浅灰色的眼眸平静地、毫无波澜地俯视着地上如同烂泥般的彦。

他的目光扫过她污秽不堪、浸透了暗红锦缎和皮裤的躯体,扫过她手腕脚踝被镣铐磨破的、已经结痂发黑的伤口,扫过她沾满泪痕、污渍、空洞失神的苍白脸庞。

那眼神里,没有厌恶,没有怜悯,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如同艺术家审视最终作品的……满意。

他缓缓迈步,走到彦的身边。白色的皮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视线落在彦那双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死寂灰烬的眼眸深处。

“看来,你终于学会了……安静。” 他的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寒冰解冻般的“温和”。

彦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涣散的目光似乎想聚焦在他脸上,却最终失败。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微弱的、如同游丝般的呼吸。

银面男子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反应。他伸出那只戴着白手套的右手,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轻轻拂开彦额前被汗水和污物黏住的几缕湿发。

“仪式的时间……到了。”

他的声音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彦空洞的意识里。

“我的‘容器’……该去完成你最后的使命了。”

话音落下,他直起身,不再看地上的彦。白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黑暗般,向后退去,那点烛火般的微光也随之移动,照亮了囚笼之外——一条同样黑暗、却似乎通往更深处的通道。

他并未带走彦。只是留下了一个无形的命令和那点引路的微光。

彦依旧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许久,许久。那点微光在不远处耐心地闪烁着,如同招魂的磷火。

最终,在某种本能的驱使下,或者仅仅是那点光带来的微弱指引,她极其艰难地、如同生锈的机器般,动了一下手指。然后是手臂。她用尽全身残存的、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破败不堪的身体,一点一点地,从冰冷污秽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动作僵硬、迟滞,如同提线木偶。眼神依旧空洞麻木,没有任何神采。她甚至没有去看自己身上的污秽和伤口,只是茫然地、踉跄地,朝着那点悬浮在黑暗中的白色微光,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暗红色的唐装早已失去了所有光泽,污秽不堪,紧贴在身上。黑色的皮裤和靴子也沾满了污迹。她赤着脚(靴子不知何时脱落),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步都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再次倒下。

但她终究没有倒下。只是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傀儡,麻木地、顺从地,追随着那点微光,走向通道深处,那等待着她的、最终的“仪式”。反抗的意志,如同被囚笼磨盘彻底碾碎的齑粉,消散在无边的黑暗里。剩下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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