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言的名字像一根毒刺，扎在凌云的心头，几日来坐立难安。那种自己的所有物被旁人觊觎、甚至被公然赞赏的感觉，让他暴躁易怒，整个总裁办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他不能再等下去。必须立刻、马上，掐断这令他极度不适的联系。
下午四点，他直接推掉了后面所有的日程，抓起车钥匙，亲自驱车前往那个他曾经极度鄙夷、如今却不得不主动踏足的“拾光工作室”。
他没有提前通知，像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径直刮到了工作室门口。
逼仄的旧产业园走廊，与他周身昂贵的定制西装和迫人的气场格格不入。他无视前台女孩惊讶又畏惧的目光，一把推开工作室的玻璃门。
“温婉呢？”他的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目光锐利地扫过开放式办公区内几个骤然停下手头工作、愕然望过来的员工。
苏晴闻声从里间办公室出来，看到是凌云，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还是维持着镇定：“凌总？您怎么来了？找婉婉有事？她正在见客……”
“在哪？”凌云不耐烦地打断她，语气咄咄逼人。
苏晴被他眼中的戾气慑住，下意识地指了指小会议室的方向。
凌云大步流星地走过去，甚至没有敲门，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会议室内，温婉正和一位客户模样的中年女士对着电脑屏幕讨论方案细节。听到动静，两人都诧异地抬起头。
温婉看到来人是凌云，脸上的客套笑容瞬间消失，眉头蹙起：“你怎么来了？”
凌云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先是在那个陌生的女客户身上扫过，确认不是顾瑾言，稍微缓和了半分，但随即又牢牢锁在温婉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你，出来。”
那语气，那神态，仿佛她还是那个必须对他唯命是从的妻子。
温婉的脸色沉了下来。客户在场，他如此无礼地闯进来，简直是对她工作和人格的极大侮辱。
她深吸一口气，对客户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王女士，抱歉，请稍等我一下。”
客户有些尴尬地点点头。
温婉站起身，走向门口，经过凌云身边时，低声道：“有什么事外面说，不要打扰我的客户。”
凌云冷哼一声，跟着她走出会议室，来到走廊尽头的安静角落。
“你到底想干什么？”温婉转过身，面对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耐和戒备。她身上穿着合体的职业装，眼神清亮而坚定，与家里那个穿着柔软家居服的模糊形象判若两人。
这种鲜明的对比，再次刺痛了凌云的眼睛。他逼近一步，试图用身高和气势压迫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警告你，离顾瑾言远点！”
温婉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勾起一抹清晰的讥诮：“凌云，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和谁交往，和谁接触，这是我的自由，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有什么关系？”凌云被她这副疏离又嘲讽的态度彻底激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蹙眉，“你是我的女人！只要离婚证一天没办下来，你就一天还是凌太太！我不允许你和那种不清不楚的男人来往！”
“不清不楚？”温婉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攥得更紧，她仰头瞪着他，眼底燃起怒火，“顾学长是我大学校友，是业界前辈，他欣赏我的作品，愿意提携后辈，有什么问题？在你眼里，是不是所有和我接触的异性都‘不清不楚’？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吗？！”
“欣赏？提携？”凌云冷笑，语气酸刻，“他那是欣赏你的作品？他分明是别有用心！温婉，你别天真了！男人心里想什么，我比你清楚！你给我离他远点，否则……”
“否则怎么样？”温婉毫不畏惧地打断他，眼神冰冷，“否则你就又要用你凌总的手段，去打压他的事业？还是再来干涉我的工作？凌云，你除了会这些仗势欺人的卑鄙手段，你还会什么？”
她的话语像锋利的刀片，一刀刀割开他傲慢的伪装。
“你！”凌云气结，额角青筋跳动。她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如此顶撞他，维护那个顾瑾言！
“我告诉你，凌云，”温婉趁着他瞬间的松懈，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手腕上已然留下了一圈红痕，她揉着手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顾瑾言是值得尊敬的朋友和前辈。我和谁的交往，不需要经过你的允许。你没有任何权利和资格来命令我！”
“如果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毫无根据、侮辱我也侮辱别人的话，那么现在你可以走了。”她指着走廊出口的方向，下颚线绷得紧紧的，姿态决绝，“我在工作，很忙，没空应付你的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她竟然说他是在无理取闹？！
凌云看着她冰冷而疏远的眼神，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维护另一个男人，看着她为了那可笑的工作赶他走……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和失控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拆吃入腹。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温婉，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身未能发泄的怒火和冰冷的寒意，大步离开。皮鞋踩在老旧走廊上的声音，沉重而骇人。
温婉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弛下来。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几口气，压下心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总是这样，永远学不会尊重。
她握紧了拳，眼神却越发坚定。
离顾瑾言远点？
不。
她偏不。
她的人生，她的交友，她的未来，都只能由她自己决定。
凌云越是如此蛮横干涉，就越发坚定了她要彻底挣脱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