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八十三章 择路探幽与残阵余晖
黑色泥地上的尸骸无声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林阳和沐婉凝没有贸然靠近那几处不稳定的雾墙通道，而是在安全距离外停下，仔细观察。
林阳全力催动混沌识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细细扫描着那几条扭曲的、灰雾相对稀薄的路径。他发现这些通道并非固定不变，其内部的能量流异常混乱，空间结构也极其脆弱，时而扩张，时而收缩，甚至偶尔会发生小范围的崩塌和重组。通道深处，隐约传来令人心悸的空间撕裂声和某种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嘶吼。
“这些通道极不稳定，内部充斥着空间乱流和浓郁的灰雾侵蚀之力，恐怕还有未知的危险潜藏。”林阳声音低沉，眉头紧锁，“强行闯入，九死一生。”
沐婉凝凝望着那变幻不定的通道入口，清冷的眸子中也满是凝重：“看来，那些前人便是陨落于此。我们需得想其他办法。”
林阳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被那几具尸骸旁散落的法器碎片吸引了。他小心地操控法力，隔空将几片较大的、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灵光的碎片摄取过来。
碎片入手冰凉，材质不凡，但都已灵性大失，表面布满被腐蚀的痕迹，显然是长时间暴露在此地阴寒环境下所致。林阳仔细感应着碎片上残留的微弱气息和刻痕。
“这些法器碎片，风格古老，炼制手法与现今迥异，但并非上古妖文体系那一类的，倒更像是……数千年，乃至万年前，人类修士的风格。”林阳沉吟道，“看来，在我们之前，早已有外界修士发现并进入过这片失落之地，只是他们也未能穿过这雾墙。”
他顿了顿，指着其中一块边缘较为齐整、似乎是指向性罗盘类法器的残片说道：“这块碎片上残留的灵力波动，隐约指向……左手边第三条通道。而且，其内部结构似乎有专门应对空间扰动的设计。”
沐婉凝闻言，仔细看向林阳所指的那条通道。与其他几条相比，那条通道入口处的灰雾似乎略微稳定一些，能量乱流的狂暴程度也稍弱，但依旧危险。
“师兄的意思是，这条通道可能相对‘安全’一些？或者说，是前人探索后认为可能性较大的一条？”沐婉凝问道。
“未必是安全，但至少前人可能留下了某些经验或标记，指向此路。”林阳目光锐利，“而且，我的感知也隐约觉得，这条通道深处的空间波动，虽然混乱，但似乎存在某种规律性的间歇，或许有可供利用的间隙。”
风险依然巨大，但比起盲目选择其他完全未知的通道，这条至少有一丝前人的痕迹和相对微弱的“规律”可言。
“我们没有太多时间犹豫。”林阳看向沐婉凝，语气郑重，“血罗子未必不会找到其他进入此地的方法，一直困守外围也非长久之计。这条通道，是目前看来风险相对可控的选择。但即便如此，进入其中，生死难料。沐师妹，你的意思是？”
沐婉凝几乎没有迟疑，坚定道：“我与师兄同进退。此地诡异，单独行动更是十死无生。”
林阳点头，不再多言。他先是服下几颗恢复法力和治疗内伤的丹药，又将得自腐泥触怪的那颗墨绿色晶核握在手中，尝试以混沌法力缓慢抽取其中蕴含的阴寒能量。晶核中的能量虽然驳杂暴戾，但经过混沌玉玦的淬炼，竟也能转化为精纯的法力补充自身，只是效率不高，且对心神有一定负担。这让他对混沌法力的包容性和炼化能力有了新的认识。
沐婉凝也服下丹药，调整状态，并将那件冰蓝轻纱法宝再次祭出，环绕周身，做好最强防御。
准备就绪后，林阳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跟紧我，注意我的步法和灵力波动。”林阳低喝一声，率先向着左手边第三条通道入口走去。
越是靠近，那股阴寒死寂的压迫感就越发强烈，混乱的精神冲击也如同潮水般不断涌来。林阳全力维持着归墟屏障，将两人护住，混沌法力流转，不断化散着侵蚀之力。
在踏入通道入口的刹那，周围的景象陡然一变！
不再是外界的灰雾沼泽，而是一片光怪陆离、色彩扭曲的诡异空间。上下左右仿佛失去了意义，无数破碎的光影和扭曲的线条在周围飞旋，狂暴的空间之力如同无形的刀刃，疯狂切割着归墟屏障，发出刺耳的尖啸。浓郁的灰雾在这里仿佛化为了实质的粘稠液体，不断试图渗透屏障，侵蚀他们的法力和肉身。
林阳的混沌识觉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压制，只能勉强覆盖身周数丈范围。但他依旧全力感知着前方能量流动的细微变化，寻找着那丝若有若无的规律性间歇。
“左三步，停！右前方，疾行一丈！”林阳低吼着，身形如同鬼魅，在混乱的能量流中穿梭。沐婉凝紧随其后，步伐丝毫不乱，冰蓝轻纱洒下点点寒芒，将偶尔漏过屏障的细小空间裂缝冻结。
两人如同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中航行的一叶扁舟，每一步都险象环生。林阳不仅要维持屏障，还要不断施展化虚步进行小范围挪移，避开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和能量漩涡，法力消耗如同开闸洪水般汹涌。
也不知在通道中前行了多久，可能只有数十息，却仿佛过了数个时辰。林阳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沐婉凝的呼吸也愈发急促。
突然，林阳眼神一凝！
在他的混沌识觉边缘，前方扭曲的光影深处，似乎出现了一点不同于周围混乱色彩的、稳定的微光！而且，那股规律性的空间波动间歇，正是源自那个方向！
“前方有出口，或者……至少是一个相对稳定的节点！”林阳精神一振，传音给沐婉凝。
然而，就在他们试图向那微光靠近时，异变再生！
通道两侧那粘稠的、如同活物般的灰雾猛地沸腾起来，凝聚成数只巨大的、扭曲的鬼爪，带着凄厉的无声尖啸，朝着他们狠狠抓来！这些鬼爪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的阴寒死寂之力和混乱意念构成，对物理攻击有极大的豁免，直接穿透了大部分防御，直袭神魂！
“小心神魂攻击！”林阳大喝，归墟屏障光芒暴涨，混沌色流转，试图化散这股力量，但效果明显不如应对物理和能量攻击。他只觉得识海一阵刺痛，无数负面情绪和混乱幻象涌现。
沐婉凝也是娇躯一颤，冰蓝轻纱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
就在这危急关头，林阳福至心灵，猛地催动丹田内的混沌玉玦！玉玦中心的九彩源核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搏动起来，一股精纯而古老的混沌意韵透过他的身体散发而出。
这股意韵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万物归墟、万法不侵的至高气息。那几只抓来的灰雾鬼爪在触碰到这股意韵的瞬间，竟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瓦解，连带着周围狂暴的灰雾都为之微微一滞！
趁此机会，林阳一把拉住有些恍惚的沐婉凝，将化虚步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猛地冲向了前方那点微光！
嗡！
强烈的空间转换感再次传来。
当两人脚踏实地，摆脱那令人作呕的空间颠簸感时，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那条危险的通道，置身于一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之中。
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残破的地下洞穴或者建筑内部。头顶是倒悬的、散发着微弱磷光的钟乳石，脚下是坚硬的、刻满了复杂阵纹的石板。空气中虽然依旧弥漫着淡淡的灰雾，但浓度远低于外界和通道，那股阴寒死寂之力也减弱了许多。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洞穴的中央，矗立着一座半坍塌的、由某种白玉砌成的祭坛。祭坛周围，散落着几具更加古老、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尸骸，他们身上的服饰和残留的法器碎片，风格比之前在雾墙外看到的还要古老。
而祭坛本身，虽然残破，但其核心处，却依旧有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不定的灵光在闪烁，勾勒出一个残缺不全，却依旧散发着玄奥空间波动的阵法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