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金秋,大晟王朝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万邦来朝。四方属国使臣带着奇珍异宝、地方特产,齐聚京城,觐见天颜,一派盛世气象。
然而,今年这朝贡,却与往年有些不同。
大殿之上,各国使臣依序献上贡品,说着吉祥话。轮到西域几个较大属国时,其使臣在完成常规礼仪后,并未立刻退下,反而由一位须发卷曲、眼窝深邃的南诏国老使臣为代表,上前一步,右手抚胸,用带着异域口音却异常流利的大晟官话恭敬道:
“尊敬的大皇帝陛下,天朝上国,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我等仰慕已久。此次前来,除进献贡品外,我等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恩准。”
皇帝心情颇佳,含笑问道:“哦?有何请求,但说无妨。”
那老使臣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好奇与渴望:“我等远在边陲,亦久闻天朝战王府之盛名。王爷战神之姿,王妃贤德之名,三位公子小姐更是文武商三界之翘楚,堪称家族典范!我等冒昧,恳请陛下允准,让我等有幸能前往战王府拜访观摩,学习这治家育人之道,以期能对我等小国教化风气、兴盛家族有所裨益。此乃我等各国君主临行前特意叮嘱之事!”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先是愕然,随即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
外邦使臣朝贡,指名道姓要参观一个臣子的府邸,还要学习什么“治家育人之道”,这在大晟朝历史上可是破天荒头一遭!
然而,细想之下,却又在情理之中。战王府这几年翻天覆地的变化,早已不是秘密。瘫痪的战神重新站立,三个“不成器”的子女脱胎换骨,家族财富和声望如日中天……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家族逆袭”教科书!难怪连外邦都动了心思,想来看看这“风水宝地”,取取经!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朗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自豪与愉悦:“好!好!看来我大晟不止物产丰饶,兵强马壮,这家风家教,亦足以成为天下表率!准了!朕准尔等所请!”
他看向站在武将队列前排的墨骁珩,笑道:“墨爱卿,看来你这王府,如今可是我大晟另一张脸面了。此事,就交由你府上安排,务必让各位使臣尽兴而归,感受到我天朝家风之盛!”
墨骁珩出列,沉稳应道:“臣,领旨。”
消息传到战王府时,虞怀瑾正在查看这个月的府内开支账目。
“外邦使臣……要来我们府上参观?”她放下账本,也有些诧异。
墨玉琳正好在府中陪着说话,闻言立刻兴奋起来:“真的吗?嫂嫂!他们指定要来咱们家?天啊!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连一旁安静看书的墨云辰都抬起了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墨骁珩下朝回府,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最后道:“陛下的意思,是让我们不必刻意准备,平常如何,便如何展现即可。真实,方显底气。”
虞怀瑾略一思忖,便明白了皇帝的深意。过度粉饰,反倒落了下乘。她微微一笑:“王爷说的是。咱们家,本就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话虽如此,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的。府内上下仔细洒扫,但并未张灯结彩搞得过于隆重。虞怀瑾只吩咐厨房,届时准备一些精致可口、兼具大晟特色的点心茶饮招待。
拜访之日,几位主要属国的使臣,在南诏国那位老使臣的带领下,准时抵达战王府。
他们踏入王府大门,想象中的是极尽奢华、雕梁画栋,然而入目所见,却是开阔疏朗的庭院,收拾得干净整洁,下人举止有度,神色从容,不见半分骄奢淫逸之气,反而透着一股沉静内敛的底蕴。
虞怀瑾和墨骁珩在正厅接待了他们。虞怀瑾穿着家常的锦袍,并未盛装,气质温婉大气。墨骁珩亦是一身常服,虽不言语,但那份历经沙场沉淀下来的威严与如今身居高位却不自傲的沉稳,让人不敢小觑。
“早就听闻王妃贤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南诏老使臣由衷赞道,目光在厅内扫过,陈设典雅,书籍、地图、兵器模型(墨云锋小时候玩的)摆放有序,既有书香,又不失武将之家的刚健。
寒暄过后,使臣们便迫不及待地提出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王爷,王妃,恕我等冒昧。我们实在好奇,您二位是如何将三位子女培养得如此出色?听闻大公子年少状元,二公子少年将军,三小姐更是女中财神且仁心广布……这在我们那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一位来自北方草原部落的使臣快人快语。
虞怀瑾与墨骁珩对视一眼,由虞怀瑾温声开口:“诸位过誉了。孩子们能有今日,靠的是他们自身的努力和造化。我们为人父母,不过是因材施教,给予他们足够的信任和引导罢了。”
“因材施教?”南诏老使臣细细品味着这个词。
恰在此时,墨云辰从户部衙门回来,听闻使臣在场,便过来见礼。他一身青色官袍,身姿挺拔,言行举止沉稳有度,谈及户部一些不涉机密的民生政策,条理清晰,见解独到,让几位使臣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墨云锋也回来了。他今日未着盔甲,一身利落劲装,浑身洋溢着年轻人的朝气与力量感。他与使臣们谈起边塞风光、军中趣事,豪爽却不粗鲁,提到保家卫国时,眼神坚定,让人动容。
接着,墨云柔也到了。她今日要去巡视商铺,穿着一身简洁雅致的裙装,发间只簪一枚珍珠发簪,却气度不凡。她言谈间对市场、民生、慈善皆有独到见解,逻辑清晰,又不失女性的细腻与同情心,让那些原本对女子经商还心存疑虑的使臣也暗自佩服。
三位子女,三种截然不同的风采,却同样优秀得耀眼。
使臣们看得眼花缭乱,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们原本或许以为战王府有什么不传之秘,或者用了什么严苛的手段。但亲眼所见,这家的氛围和睦轻松,子女对父母尊敬且亲近,兄弟姊妹之间感情融洽,彼此支持。
最后,南诏老使臣忍不住再次发问,这次问得更深了:“王爷,王妃,老夫观府上公子小姐,性情才能各异,却都能找到自己的道路,大放异彩。这其中……究竟有何诀窍?莫非真有传说中的《家训宝典》?”
墨骁珩闻言,难得地笑了笑,目光扫过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沉声道:“宝典没有。若真要说有何秘诀……”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有力:“一曰,信。信其本性非恶,信其各有禀赋。”
虞怀瑾接话道,语气温和却坚定:“二曰,导。顺其天性而导之,而非逆其本性而强求。”
墨云辰微笑道:“父母从不强迫我们成为谁,只帮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墨云锋点头:“对!我想打架,母亲就给我找师父学正经武艺;大哥喜欢算账,母亲就给他请名师!”
墨云柔也笑道:“我觉得打扮自己好玩,母亲就支持我开铺子,告诉我美的东西能让人心情好,还能帮助更多人。”
没有高压逼迫,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发现、尊重、引导和支持。
使臣们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们来自不同的国度,文化各异,但追求家族兴旺的心是相同的。他们忽然意识到,战王府的成功,或许并不在于某种特定的方法,而在于这种渗透在日常生活里的、对每个家庭成员个体的尊重与智慧的爱。
这看似简单,实则最难。
告别之时,南诏老使臣对着虞怀瑾和墨骁珩深深一揖,语气比来时更加恭敬:“今日拜访,受益匪浅!王爷,王妃,您们治下的战王府,让我等看到了何谓‘家教’之根本!这不仅是一个家族的荣耀,更是一种可滋养万民的智慧!多谢!”
送走使臣后,墨玉琳挽着虞怀瑾的胳膊,激动得脸颊泛红:“嫂嫂,你听到了吗?他们简直把咱们家夸上天了!”
虞怀瑾拍了拍她的手,望着使臣远去的方向,眼神宁静而悠远。
她明白,从今日起,战王府的象征意义,已超越了权势和财富,成为了大晟王朝文化软实力的一部分,成为了一个令外邦心向往之的“家教”典范。
这,或许是她将这把“烂牌”打到极致后,带来的最出乎意料,也最意义深远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