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
“水……”
海茵茨闭着眼睛，干燥起皮的嘴唇上下开合，流露出对水的渴望。
浑身上下向外冒出来的热乎气儿，
很快，就在这半梦半醒之间，海茵茨感觉到有人把他的脑袋托了起来，随后嘴唇处便有温热的液体靠近。
是晾了有一会儿的温开水。
温热的水液进入干燥的喉头，随后就被彻底的吸收。
一种名为舒服的感觉在海茵茨的内心升起，他睁开眼睛，用手撑住自己的脑袋，透过窗户已经能够看到外面明亮的景象。
这窗户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这么透亮？宝石？
反应过来的海茵茨，脑袋里冒出这个略显荒唐的想法。
随即他摇了摇头，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抛了出去。
开玩笑，就算是大灾变之前，宝石也都是稀罕物，就算是真有这么透亮的宝石，也没有这么大的给民房当窗户。
这应该是独属于联盟的技术，就像这个砖石屋子一样。
“我这是睡了多久？”
海茵茨伸手撑着身子，缓慢的坐直起来。
浑身的酸痛让他不由自主的龇牙咧嘴，就连关节也在这缓慢的行动中发出异响。
长时间的辛劳在得到充分的休息之后就会这样，显然，昨天晚上他睡得很舒服。
“老板，临近正午了。”
佣兵卡尔文小声的说道，随后就将杯子放到海茵茨的手边。
被打磨得十分平滑的木杯，在手中散发出点点的温暖。
里面的热水经过晾制，已经变得温润适口，光是那飘散出来的温润水气就让海茵茨的喉头上下滚动。
咕噜噜，一口气将整杯水灌下，嗓子里那股干痒这才彻底的消退，舒服得让海茵茨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
热热乎乎的睡上一晚，再在醒来的时候喝上一杯解渴的温水，这在大灾变之后简直就是一种享受！
说实话，他都有些羡慕联盟里的这些人了。
“杰诺斯呢？”
擦了擦嘴角溢出的水渍，海茵茨随即问道。
“出去看巨山羊去了，昨天晚上他就没怎么睡，进进出出的就是怕巨山羊被联盟的人偷偷弄走，等到天一亮就干脆跑去养殖区守着了，我怕老板您醒了找不到人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在跟随海茵茨的这段时间里，原本只是普通农夫的两个人也逐渐变得机灵和小心。
就算是海茵茨同意了联盟的要求，将巨山羊放置在养殖区里，但杰诺斯仍旧不放心的偷偷出去查看。
毕竟，在很多时候，巨山羊的价值要比一个成年流民还要高。
“干得不错，这一趟结束，你们两个会有多半袋儿羊角薯的奖励。”
虽然他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联盟，但手下人的机敏还是值得奖励，况且羊角薯而已，他少赚一点儿就能拿得出来。
“谢谢老板！”
卡尔文连忙大声的表示感谢。
不是所有的聚居地都像是联盟一样有着属于自己的货币，很多地方还都是处于以物易物的阶段，羊角薯这种能够存放许久，能吃又能换取其他物资的东西，经常是贸易当中的硬通货。
他们两个给海茵茨做保镖，一个月也就一大袋羊角薯，这多半袋儿已经是他们大半个的工资了。
海茵茨拍了拍卡尔文的肩膀，在他的热切搀扶下，穿上了鞋子迈步出门。
外面，日头升的老高。
没了云层的遮挡，太阳的温度能够肆无忌惮的洒落大地，就连那些堆积在地面上的积雪也有了消融的迹象。
路过的人，向海茵茨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便又离开了。
在镇长的规划下，所有人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忙碌，但生机勃勃。
另一边，一阵略显吵闹的声音吸引了海茵茨的注意。
他绕过绵长的房子，就看见一队身穿各色衣服的流民站在中央广场上。
为首的是一个男人，嘻嘻哈哈的说着要带他们去猎杀沼泽巨蛙。
海茵茨有些发懵，沼泽巨蛙那东西是能随便猎杀的？
还是说联盟的人有什么特殊的针对沼泽巨蛙的武器？
海茵茨想不明白，但见他们所有人拿着一根木矛就往外走，尤其是里面还有女人跟着的时候，海茵茨的脑袋更是大了一圈儿。
那不像是去狩猎沼泽巨蛙，而像是去狩猎食腐鬣狗！
什么时候沼泽巨蛙能是一群没有任何防护的，手持木矛的流民就能拿得下来的了？！
不过，聪明的海茵茨并没有将疑问宣之于口。
整个联盟都在那个男人的规划下，他一个外人多嘴只会惹人讨厌，成为行商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学会说话，以及学会闭嘴。
“老板，去找杰诺斯吗？”
海茵茨摇了摇头，此刻的他更大的兴趣在联盟这个特殊的聚居地上。
虽然在昨天晚上就见识到了联盟的不凡，但白日里的景象能够让他更好的决断贸易上的力度。
毕竟，一个有着安稳产出的大后方，对于行商来说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事。
而现在，联盟可能有机会做到。
于是，在仗着自己的厚脸皮下，海茵茨带着卡尔文在联盟的四周逛了起来。
在农田区，他见到了和睡觉的屋子差不多的温室，大片的玻璃镶嵌在砖石里，为内里生长的植物提供着必要的阳光。
那些娇嫩欲滴的青菜，所展露出来的茂盛身姿，让吃多了干粮的海茵茨嘴里冒出了口水。
在养殖区，他见到了特殊的围栏，将一个个的牛羊分别圈养，食物与饮水都有专人照料，甚至积蓄在仓库里的干草也会有人定时翻动，防止受潮。
听那个叫做博伊德的壮汉说，这些还是一个叫做番茄炒蛋的人的建议，窄小的空间能够提高牛羊的出肉率，并且方便工人为巨山羊剃毛。
在工业区，海茵茨没有等到向他解释一切的人，那些土制的烟囱不断的冒着烟，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手里的工作。
但是眼尖如他，还是见到了联盟的人，竟然用一种特殊的办法来制作铁质的农具！
并且不是什么铁锭亦或者需要捶打的原材料，而是直接形成的制式铁器！
环世之树在上！他们没有用任何魔法就做到了这件事！
想不明白，他真的有些想不明白。
直到海茵茨碰到了一个叫做老罗德的瘸腿老人，他笑着向海茵茨解释，那是一种叫做科学的力量。
可科学是什么？
一个在大灾变之后现世行走的神明？
否则，他无法解释在联盟里，不依靠魔法，不依靠传统打制，就能批量做出铁质农具的原因。
科学之神在上！
反应过来的海茵茨，连忙双手合十向上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