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正阳门下，望着城楼上斑驳的青砖，喉咙里像卡着块冰碴子。这哪儿还是我认识的北平？城墙根下全是扛着枪的日本兵，刺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把来往行人的影子都割成了碎块。我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掌心的老茧还在，可身上那件崭新的藏青布衫却陌生得很——系统提示说我现在是85级，还附带了什么“谍影”天赋，可我满脑子都是刚在西直门外拉车时，被炮弹掀翻的黄包车轱辘。
“这位爷，要车吗？”胡同口突然钻出个佝偻着背的老汉，黄包车的帆布篷上沾着泥点子。我下意识伸手去接车把，却摸到兜里硬邦邦的物件——竟是把勃朗宁手枪。系统又叮地响了一声：“触发隐藏任务【暗巷密语】，与车夫接头获取情报。”
老汉浑浊的眼睛扫过我胸前的铜纽扣，突然咳嗽着往墙角啐了口痰：“后生，想吃炸酱面不？顺天府胡同三号的卤子香。”这暗号土得掉渣，可我心里却猛地一紧。上辈子拉车时，我连给小福子买碗阳春面的钱都凑不齐，这会儿却要跟人对暗号？
跟着老汉拐进巷子，他反手锁上院门，从灶台底下摸出个油纸包。“日本人在城南军火库埋了定时炸弹，三天后炸平天桥。”他把泛黄的图纸往我手里一塞，“你带着这玩意儿去见白老板，琉璃厂‘墨香斋’的掌柜。”
我刚要开口问白老板是谁，院外突然传来皮靴声。老汉脸色骤变，抄起墙角的粪叉就往外冲：“快走！从狗洞钻出去！”枪声瞬间撕破了暮色，我趴在潮湿的泥土里，听着老汉的惨叫越来越远。系统提示音又响了：“支线任务【掩护接头人】失败，声望值-50。”
琉璃厂的灯笼在夜色里摇晃，像极了虎妞难产那晚产房外忽明忽暗的油灯。“墨香斋”的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时，满屋子书画卷轴都散发着霉味。柜台后站着个戴圆框眼镜的中年人，正在临摹《清明上河图》。
“客官是要裱画？”他头也不抬。
我把图纸拍在案上：“裱幅《北平城防图》。”
白老板的毛笔尖顿在宣纸上，墨汁晕开成一团乌云。“后生胆子不小，知道这图纸能换几条命吗？”他突然掀开柜台上的锦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金条，“拿这些出城，去天津租界，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我想起西直门外被炸死的拉车同行，想起小福子吊在白房子房梁上的惨状。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腰间的枪：“我要留下来。”
白老板摘下眼镜擦了擦，露出眼角的疤痕：“好，明日正午，前门火车站，有人会带着炸药引信上车。你得在日本人发现前，把东西调包。”他往我手里塞了个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朵枯萎的梅花，“暗号是‘今夜月色真美’。”
第二天的火车站挤满了人。日本兵的狼狗在人群里乱窜，我攥着怀表混在扛大包的脚夫中间。突然有人撞了我肩膀一下，是个穿旗袍的年轻女人，鬓角插着朵白玉兰。“先生，这表是您掉的吗？”她举着块金表，表盖内侧同样刻着梅花。
我压低声音：“今夜月色真美。”
女人眼神微变，往我掌心塞了个油纸包：“三号车厢第八排座位底下。”话音未落，站台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几个日本兵端着枪朝我们冲来，女人猛地扯下耳坠，血珠溅在旗袍上：“快走！我来引开他们！”
我混在慌乱的人群里钻进车厢，摸到座位底下冰凉的金属管。刚要起身，却被人按住肩膀。回头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是个穿军装的日本军官，军刀上还沾着暗红的血迹。
“你的，证件？”他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
我摸出白老板给的假良民证，指尖却在微微发抖。系统疯狂弹出警告：“身份即将暴露！请选择应对方式：1. 武力突围；2. 伪装示弱；3. 反向试探。”
我突然把良民证撕成两半，反手勒住军官的脖子，枪口抵住他太阳穴：“带我出站，不然同归于尽！”车厢里顿时炸开锅，乘客们尖叫着往两边躲。军官的喉结动了动，抬手示意士兵后退。
出了站，我把他推进巷子里，正要问出军火库的具体位置，身后却传来熟悉的声音：“祥子？”
我浑身僵住。小福子站在巷口，穿着粗布衣裳，怀里抱着个啼哭的婴儿。她的眼睛还是那么亮，却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系统疯狂闪烁红色警报：“关键Npc出现！主线任务【血色黎明】触发！保护小福子安全撤离北平！”
军官突然狞笑起来：“原来你就是那个悬赏通缉的‘夜枭’！兄弟们，给我上！”四面八方涌出日本兵，子弹擦着墙壁飞溅。我拽着小福子狂奔，怀里的炸药引信硌得肋骨生疼。
“祥子，这是你的孩子......”小福子在枪林弹雨中喊道，“那天你拉车出事后，我才发现......”
我咬着牙把她推进地窖，转头对上冲进来的日本兵。85级的技能在这一刻自动释放，我感觉身体里有股陌生的力量在涌动。手枪精准地打爆每个敌人的脑袋，拳脚带起的风声像呼啸的北风。可子弹越来越近，肩膀火辣辣地疼，系统提示生命值正在急速下降。
千钧一发之际，白老板带着几个蒙面人杀了进来。“快走！我来断后！”他挥舞着双枪，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决绝的光。我最后看了眼满地的尸体，拽着小福子消失在地道里。
地道里霉味刺鼻，小福子的手冰凉。“他们说你死了......”她哽咽着，“我在粥厂差点被日本兵......”我把她搂进怀里，突然明白为什么系统要把我送到这里——上辈子我没能保护好她，这辈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让她活下去。
出了地道是片芦苇荡。远处的北平城火光冲天，军火库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主线任务完成！奖励：北平地下党声望+500，解锁技能【暗夜潜行】。”可我看着怀里的小福子和孩子，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我们去哪儿？”小福子仰头问我。
我望着南方的天空，那里有星星在云层后闪烁。“去延安，”我说，“那里有新的北平，新的日子。”身后的狼烟还在翻滚，但我知道，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被命运推着走的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