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烨死死握住刀柄,身体被拖拽着踉跄几步,但他咬紧牙关,借助体重猛地向下压!
受伤的马鹿疯狂挣扎跳跃,试图甩开这个可怕的袭击者,撞得周围灌木噼啪作响。
沈烨被拖行了好几米,手臂肌肉贲张,青筋暴起,但他始终没有松手,反而利用马鹿挣扎的间隙,猛地将刀更深地切入,并用力一绞!
这是生死较量,比拼的是力量、意志和谁更狠!
终于,马鹿的力气随着血液的流失而迅速衰减,哀鸣一声,前腿一软,轰然倒地,四肢还在无意识地抽搐。
沈烨也脱力地松开刀,单膝跪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沾满了鹿血和泥土,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危险与收获并存。
刚才自己若是稍有迟疑,或者力量稍有不足,此刻估计已被鹿角顶穿,或踩踏在地了。
休息了片刻,平复了下呼吸和心跳,沈烨开始处理这只庞然大物。
他先小心拔出自己的开山刀,用树叶擦净血污。
然后,拿出磨刀石,就着现场,仔细地将刀刃重新打磨——保命的武器必须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接着,他便开始处理起了马鹿的尸体。
依旧是先放血。
拔出腰间的匕首,沈烨切开马鹿的颈部血管,将尚未凝固的鹿血尽量接入带来的几个竹筒里。
鹿血大补,是难得的好东西,不能浪费。
将血液放干之后,他便开始剥皮。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时间和力气的话。
鹿皮厚实珍贵,必须完整剥下。
他从腹部中线小心下刀,一点点将皮与肉分离,手法娴熟,尽量避免戳破皮子。
完整的鹿皮价值远超鹿肉本身。
将鹿皮取下之后,沈烨便开始对其头上那巨大的鹿角动手了。
这对硕大的鹿角可是真正的宝贝。
他用开山刀小心地从根部慢慢锯下。
鹿角坚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完整取下。
这对角无论是药用还是作为工艺品原料,都价值不菲。
将主要的,也是价值最高的部分分解之后,剩下的,就是开膛破肚,分割切块了。
他先是取出内脏:鹿心、鹿肝、鹿肾(腰子)单独包好。
鹿胃和肠子内也稍微清理了一下,直接用大叶子包好,装进了背篓。
虽然味道重,但处理好了也是一道美食。
而后将巨大的躯体按照部位分解:四条腿、里脊肉、排骨、肉块……分门别类地用麻绳和坚韧的树藤捆扎好。
一些较大的骨头他也没放过,鹿骨熬汤味道极佳,也是不可多得的滋补良品。
真正丢弃的,只有部分无法食用的,皮毛上附着的少量脂肪和碎肉。
可以说,沈烨将这只马鹿身上,但凡能够食用的部分,全都一分不浪费的全都收集了起来。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
等他终于将所有的肉、皮、角、内脏分装好,日头再次西斜。
巨大的背篓被塞得满满当当,重量惊人。
若不是他这段时间的气力渐长,估计都背不动。
即便这样,他还是砍下了一根粗壮结实的树枝做扁担,将最重的肉块挑在肩上,一步步艰难地向山外挪去。
每一步,扁担都深深陷入肩膀的肌肉,但他咬牙坚持着。
按照沈烨的估算,这头马鹿至少也有三百来斤,到四百斤的样子。
如此巨大的收获,根本无法完全掩饰。
当他挑着仿佛小山般的鹿肉,浑身血污地出现在村口时,造成的轰动远超以往。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劝都惊呆了,众人鸦雀无声,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那对显眼的、沾着血的硕大鹿角,更是冲击着每个人的视觉神经。
“额滴个亲娘嘞。。。那是。。。。马鹿?!”
“那么大一头!他一个人打的?还尼玛一个人扛了回来???”
“这沈烨。。。怕不是精怪变得吧。。。”
羡慕、嫉妒、恐惧、难以置信。。。各种目光几乎要将他淹没。
沈烨依旧沉默,迈着沉重但坚定的步伐,略微佝偻着脊背,目光平视前方,对周围的议论恍若未闻,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朝自己走去。
那股子经过生死搏杀后尚未完全散去的凶悍气息,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让原本想上前搭话或者找茬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给他让开了路。
他一路沉默地走回自家小院。
王桂芬和沈建国看到这副情形,吓得手里的家伙仕都掉了。
“小。。。小烨。。。这。。。这这。。。”
沈建国声音发颤。
“爹,娘,搭把手。”
沈烨的声音因为疲惫而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一家人手忙脚乱地帮忙卸下重担。
沈烨顾不上休息,指挥道:
“肉赶紧挂起来,这么多吃不完,容易坏。”
“心肝晚上炒了吃,给大家补补。”
“血拿一半去蒸了,骨头熬汤。”
他又指着那张沉重的鹿皮和那对鹿角:
“剩下的这些我会处理。”
他的安排井井有条,仿佛早已习惯处理如此巨大的收获。
王桂芬看着儿子疲惫却坚毅的侧脸,再看看满地的肉,眼圈突然红了,不是吓的,是高兴的,也是心疼的。
这得冒多大风险啊!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全村,自然也飞到了沈老栓和三叔一家耳中。
沈老栓在家里坐不住了,拄着拐杖就要往大房家去,嘴里骂骂咧咧:
“反了天了!打了这么大东西不知道先送来孝敬。。。”
然而,这一次,他走到半路,脚步却慢了下来。
他想起了沈烨最近看他的那种冰冷的、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想起了赵四家小子替他挑河泥的事,又想起村里人关于沈烨独自搏杀马鹿的传言。。。
最终,沈老栓只是在沈烨家院外不远处站了一会儿,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闻着那浓重的血腥味,最终重重哼了一声,黑着脸转身回去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那个曾经可以随意拿捏的大孙子,似乎真的脱离了掌控,变得有些。。。令人心悸。
在没有把握彻底拿捏他们一家前,他还是打算暂时隐忍。
沈烨站在院子里,用破布仔细擦拭着那对珍贵的鹿角,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爷爷离去的身影,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他知道,真正的改变,才刚刚开始。
这些肉和皮角,不仅仅是食物和钱财,更是他在这个家里、在这个村子里,立足的资本和话语权!
而里屋的窗边,林薇透过缝隙,看着院子里那个被鲜血和猎物环绕、仿佛从远古走来的野蛮人的身影,看着村民敬畏的目光,看着公爷爷悻悻离去的背影。。。
她死寂的眼中,第一次除了恨和麻木之外,闪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解读的情绪。
这个男人。。。似乎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