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病人的腿保住了，骨折处已经接好，只要好好休养以后恢复得好，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
付小美终于松了口气，“太好了……”
我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病人从高处坠落，受到了剧烈冲击，加上她本身情绪波动太大，导致了先兆流产。”
医生看着我们，语气带着一丝遗憾，“我们尽力了，但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
听到这句话，我和付小美反而没什么情绪，意料之中的事。
付小美低下头，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没了最好，干干净净。”
常欢被护士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送进了VIp病房。
她还处于麻醉后的昏睡中，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
纤细的手腕上扎着输液管，透明的液体正一滴一滴注入她的身体。
付小美坐在床边，用棉签蘸了水，湿润着她干裂的嘴唇。
过了许久，付小美才抬起头看向我，“小朝，谢谢你，今天如果不是你，常欢可能就活不下来了……”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没什么，这本来就是749分派给我的任务，现在也算圆满完成了。”
她低头看着常欢沉睡的脸，眼底满是心疼，“希望她醒来之后能够想开点，别再做傻事了。”
我忍不住问道，“等常欢醒了，你打算怎么跟她说霍萧然的事？”
付小美眼神微变，“我就说霍萧然那个混蛋出门被车撞死了，反正绝对不能告诉她真相。不能让她知道霍萧然是为了救她才死的，否则她这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永远都走不出来，我不能让她再为那种人渣伤心了。”
我无法评判她的决定是对是错，或许对于现在的常欢来说，一个谎言远比真相要仁慈。
我看向病床上的常欢，她依旧双目紧闭，安静得像一个洋娃娃，可我却看到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她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
那滴泪没有落到枕头上，而是没入了她鬓角的发丝之中，消失不见。
我的心一颤，她可能……已经感应到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我想起临走前苏栖野的嘱咐，我当时还信誓旦旦的保证，晚上一定赶回家。
现在……
我倒抽一口冷气，完了！
“那个，小美……”我急忙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得赶紧回家一趟！”
付小美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被我吓了一跳，“啊，怎么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我家煤气要炸了，我得先回去，等常欢醒了我再来看她！”
顾不上跟她多做解释，抓起自己的包，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医院。
我站在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拉扯出光怪陆离的残影。
我真是太惨了，别人家都是老婆熬穿秋水，夜夜守着空房，等着那个整日不着家的丈夫。
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反过来了呢，我活脱脱成了一个“夫管严”。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我付了钱，做贼似的溜进了小区。
749分配给我的房子是老式居民楼，楼道里没有电梯，只有一圈圈盘旋而上的水泥台阶。
深夜的楼道里感应灯坏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只能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往上走，但我察觉到了不对劲。
除了我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另一个微弱的声音缀在我的身后。
我没有回头，继续保持着原来的步调向上走。
在三楼通往四楼的拐角处，我身体向旁边一闪，屏住呼吸。
那个脚步声没有停顿，继续向上。
当那道黑影经过我藏身的拐角时，我将手中的万古愁化作匕首，横在了那人的脖颈上。
只要我稍一用力，就能割断他的喉咙。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我低声询问。
那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色的冲锋衣里，头上戴着兜帽，脸上还捂着一个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但他没有反抗，只是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下了脸上的口罩。
昏暗的光线从楼道尽头的窗户透进来，勉强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
当我看清那张脸时愣住了，“凌云志，怎么是你？”
眼前这张脸，虽然带着浓浓的疲惫，眼下还有着重重的青黑，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得憔悴不堪，但我绝不会认错。
凌云志见我认出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才流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松弛。
他扯了扯嘴角，嬉笑道，“大侄女，警觉性不错嘛。”
我立刻朝四周看了看，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我们两个。
我皱起眉头问他，“凌云志，你跑哪去了？”
凌云志唇角的笑意消失，覆上了一层凝重，“大侄女，我被容祈那小子栽赃了。”
我被他这句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什么意思？你们在昆仑山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不是卧底，你信我吗？”他抬起头，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看向我。
我犹豫了，“我想信你，但你能拿出自己被栽赃的证据吗？”
凌云志失落的摇头，“就是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才回不了局里！那天你走了之后，死亡谷里突然冒出来十多个九菊的人，个个都是高手。
他们二话不说就对我们发起了攻击，当时老大昏迷不醒，容祈又行动不便，全靠我一个人在前面苦苦支撑。
我拼了命才把九菊那些人甩开，可等我回头去找他们的时候，却发现容祈和老大都已经不见了！
我那时还想着，姓容的这小子真他娘的不够意思，居然把我一个人丢下当诱饵，自己带着老大先跑了。
可等我在死亡谷里找到你们的时候，却听到他说是我临阵脱逃，是我把他们甩下，自己一个人跑了！”
我心头一震，“你后来也进了死亡谷？”
凌云志点了点头，“我一直跟在你们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