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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手臂在嘶鸣,裂痕深处爬着不属于人间的寒光。

长安的腥臊浊气里,悬着一顶静止的斗笠——非人之眸正丈量你的骨头。

诗稿在油布里发烫,枯骨举着它,像举一截引燃的灯芯。

污水巷是活着的墓道,每一步都踩进追猎者撒下的饵。

系统蓝光冰冷闪烁:存在性侵蚀7.8%,污染在骨缝里结晶。

他咳出血沫嘶吼:“烧尽这身枯骨,也要让光刺破豺狼的眼!”

高处寒风剐过屋脊,那里站着文明的旁观者,腰间幽蓝如墓志铭。

井口像一只盲眼,而黑暗中——淬毒的套索刚擦亮刀锋。

牲口市的腥臊气凝固在皮肤上,像一层发馊的油膜。老杜靠着我,骨头轻得硌人,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抽拉的嘶声。他裤腿上那道被木刺豁开的口子,血水混着污泥,把粗麻布染成酱色。我右肩的伤口像埋了块烙铁,麻痒顺着筋络往骨头里钻。系统幽蓝的字在视野边缘悬着,冰冷,恒定:

[毒素中和进度:98%…生理影响基本消除…]

[存在性侵蚀稳定:7.4%...琉璃化应力缓解...]

[高维注视信号强度:高(锁定)...记录行为:目标成功规避(气味场干扰)...追猎者情绪波动(激怒)...]

“崴兄…”老杜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胸口抓挠,那里贴身藏着油布裹的《丽人行》稿。他抬头望向牲口市污浊的天穹,天光被弥漫的腥臊气晕染成一片肮脏的黄,“这腌臜气…能挡他们多久?”

“挡不住。”我声音粗粝,像刀刮过锈铁,“臭气只能迷鼻子,迷不住杀心。”目光掠过堆叠的草料垛和泥泞中挣扎的驽马,“得挪窝。”

他枯槁的脸上,最后一点血色褪尽,深陷的眼窝里却猛地爆开两簇近乎凶狠的光,像灰烬里蹦出的火星子。“走…去高处!”他牙缝里迸出字,沾着泥污的手指死死抠住我的胳膊,指甲缝里塞满了牲口草屑,“低处…憋得慌!喘不过气…也…也看不见豺狼在哪!”

高处。

我心头警铃炸响。系统界面那个代表“观察者”的幽蓝标记,亮度纹丝未动,像一颗凝固在视网膜上的冰珠。高处,是它的猎场。可老杜枯眼中烧着的,是破釜沉舟的光。他不要龟缩在臭气里等死,他要看,哪怕看见的是刀。

“走。”我架起他,琉璃左臂传来细微的金属疲劳震颤,在牲口市浓烈到化不开的“信息素场”里,嗡鸣被压成断续的、沉闷的呻吟。每一步都踩在滑腻的泥泞里,噗叽作响。穿行过嘶鸣的牛马和贩夫粗野的叫骂,我挑中一座紧邻西市边缘的废弃货栈。木料朽烂,墙垣倾颓,但骨架还在,像个被扒光了皮肉的巨兽骸骨,沉默地俯视着下方喧嚣的泥潭。

攀爬是场酷刑。朽木在脚下呻吟、碎裂。老杜的喘息越来越急,好几次脚下一滑,全靠我右臂死命拽住。他腿上那道口子,血水顺着破烂的裤管往下淌,在布满苔藓的木梯上留下断续的暗红印记。琉璃臂每一次发力托举,内部就传来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应力开裂声。系统红字一闪而逝:[结构应力超阈值警告!建议停止负载!] 我无视它,咬碎后槽牙,硬生生把他拖上屋顶。

暮色四合。长安城巨大的阴影铺展开来,西市的喧嚣化作脚下模糊的声浪。远处曲江方向,隐约还有一丝丝教坊残破的丝竹声,像鬼魂的呜咽。我扯下几块半朽的船帆布,用断裂的椽子搭了个仅容两人蜷缩的隐蔽角。老杜瘫在帆布上,胸膛剧烈起伏,像条离水的鱼。

“喝…水…”他喉咙干得发裂,声音嘶哑。

水囊早已在奔逃中遗失。我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牲口市的恶臭似乎还粘在舌根。“忍忍。”视线扫过下方纵横的街巷。追兵的影子尚未出现,但那股被毒蛇盯住的阴冷感,如影随形。

“崴兄…”老杜摸索着掏出怀里那卷油布包裹的稿纸,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滚烫的炭。油布被汗水和污渍浸透,边缘翻卷。他一层层剥开,露出里面皱巴巴、边角破损的《丽人行》草稿。昏暗中,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些凌厉的字迹,手指抚过一句被墨迹晕染的讽刺——“炙手可热势绝伦,慎莫近前丞相嗔!”。

“祸根…”他喃喃,声音低得像梦呓,又像淬毒的针,“也是火种?烧我一身枯骨…若能…若能照见这世道三分真…也算值了…”他猛地抬头,枯槁的脸在暮色里绷紧,“可它…它终究累你至此!崴兄…你到底是谁?从何而来?为何…为何甘为我这无用腐儒,蹈此死地?!”

质问像石头砸进死水。破庙初遇的烂醉,杨府门前受辱的颤抖,染血的稿纸…碎片在脑中冲撞。我张了张嘴,喉咙被腥臭和铁锈味堵住。怎么说?说我是千年后的亡魂?说你的诗是维系什么“长河”的锚点?说这该死的系统?

嗡——!

琉璃臂毫无征兆地剧震!不是预警外敌,是源自内部结构深处、狂暴的能量逆冲!仿佛被牲口市信息素场强行压制的那股“熵增污染”,非但没消散,反而在内部积蓄、扭曲,此刻轰然爆发!

手臂猛地向上弹起!坚硬的、半透明的臂骨狠狠撞在身后腐朽的梁柱上!

砰!!!

木屑纷飞!沉闷的巨响在死寂的屋顶炸开!

剧痛!仿佛一把烧红的铁杵捅穿琵琶骨,直捣颅腔!眼前瞬间被猩红覆盖!无数混乱的幻象碎片决堤般涌来——

三星堆青铜纵目面具在血雾中扭曲、旋转,冰冷地凝视;无数断裂的甲骨、楔形文字符如暴雨般砸落,发出文明崩塌的轰然巨响;长安城的朱楼画栋在眼前寸寸龟裂、化为飞灰;尸山血海中,杜甫那卷《兵车行》的竹简燃起幽蓝的火焰,火舌舔舐之处,连时空都开始卷曲、撕裂…

[警告!警告!]

[环境干扰引发内部熵增污染能量异常逆冲!]

[结构应力过载!完整性风险↑↑!]

[存在性侵蚀波动!7.4%→7.8%!]

[强制稳定程序启动!能量分流!风险高!]

刺目的红光吞噬了视野!我身体弓成虾米,右拳死死抵住额头,指甲深陷皮肉,试图用肉体的痛压过那撕裂灵魂的轰鸣。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嗬嗬声,冷汗瞬间浸透破衣,混着牲口粪的腥臊,滴落在朽木上。

“崴兄!你的手!你的眼!” 老杜的惊呼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他看到了我因剧痛扭曲的脸,看到了那条在暮色阴影中疯狂震颤、表面浮现蛛网状能量裂纹、仿佛随时会崩解碎裂的诡异琉璃臂!

“闭…眼…”牙缝里挤出破碎的字眼,带着血腥味。

就在意识濒临崩溃的刹那,一只枯瘦、冰冷却带着千钧力量的手,猛地抓住了我死死按住琉璃臂的右手手腕!

“灯——”

老杜的嘶吼炸裂!像生锈的钝刀劈开混沌的旋涡,压过了手臂的嗡鸣!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在我脸上,那深陷的眼窝里,恐惧被反复煅烧,终于淬炼出冰冷刺骨的决绝!

“——不能熄!”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带着血沫和牲口市的腥臊,“就算它是祸根…是引信!只要它还能照亮这吃人的世道一刻…烧尽我这一身枯骨…也要让它亮着!”

他的目光,不再是诗人的悲悯,而是战士赴死的刀锋!那滚烫的、磐石般的意志,顺着他冰冷的手指,蛮横地撞进我的意识!

嗡鸣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毒蛇,发出最后几声不甘的嘶鸣,迅速衰减下去。眼前猩红的纹路和崩塌的幻象如同潮水般退去。剧痛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更深的疲惫和手臂内部细微的、如同瓷器龟裂后的隐痛。

[强制稳定程序生效...内部逆冲能量初步疏导...]

[存在性侵蚀回落:7.5%…结构应力缓解…风险等级降为中…]

[高维注视信号强度:峰值已过...记录行为持续...分析中...]

红光褪去,幽蓝的系统界面重新稳定。我粗重地喘息,肺叶火烧火燎,如同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老杜枯瘦的手指依旧像铁钳般箍着我的手腕,力道没有丝毫放松。他枯槁的脸上沾满泥污,只有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簇烧穿了恐惧的鬼火。

我缓缓抬起没被他抓住的左手——那只沾满了牲口粪、污泥、血痂和汗水混合物的手,在脸上狠狠抹了一把。粗糙污秽的触感带来一种怪异的真实感,压下了残存的眩晕。目光越过老杜剧烈起伏的肩膀,投向货栈外那片被牲口市腥臊气笼罩的、污浊的黄昏天穹。

在那里。

斜对面,一座更高的望楼塔尖之上。

斗笠。暗影。

是它。“观察者”。

它无声无息地悬浮着。深蓝的暮色成了它的斗篷,宽大的笠檐下是吞噬光线的绝对阴影。没有风能掀起它的衣角,没有呼吸让它胸膛起伏。它是一尊凝固的、违背重力法则的黑色雕像,镶嵌在浑浊的天幕背景板上。

纯粹的“非人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斗笠下的阴影里,感觉不到任何属于生命的情绪波动——没有杀意,没有好奇,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如同在无菌实验室用显微镜观察培养皿中细菌的“观察”意志。这股意志跨越数十步的距离,精准地投射过来,刺穿皮肉骨髓,冻结灵魂。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腰间那个装置。

之前只是惊鸿一瞥的微光,此刻正散发着恒定、稳定、毫无波动的幽蓝光芒。那光芒不像火焰跳动,更像某种绝对零度的冷光。装置前端一个类似镜头的结构,正对着我们这个角落,精准地聚焦在我那只在暮色中微微泛着不祥琉璃光泽的左臂上!

滋…滋滋…

微弱的、高频的电流声,仿佛直接在颅骨深处响起,不是通过耳膜,而是直接震荡着脑髓!它在扫描!它在记录!贪婪地捕捉着琉璃臂刚刚爆发的异常能量数据,捕捉着那场险些崩解的内部灾难残留的波动!

“别看它!”我猛地将老杜往身后一扯,右手本能地攥紧了腰间的短刀刀柄。身体因为极度紧张和那非人意志的压迫而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脊椎绷紧如拉满的弓弦。

我与那斗笠阴影下的“存在”,隔着污浊的空气和暮色,隔着一座塔楼的距离,短暂地对视了。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有那道纯粹的、冰冷的观察意志,如同无形的探针,刺穿皮肉,扫描着琉璃臂每一寸结构的细微变化,记录着我此刻肌肉的紧绷、瞳孔的收缩、血液奔流的速度、以及灵魂深处被激起的本能颤栗。

系统核心深处,传来一丝微不可察却清晰无比的嗡鸣,带着最高级别的警告。

时间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冷汗浸透的后背紧贴着冰冷的朽木,带来一阵战栗。就在我感觉那无形的探针即将刺入意识最深处的刹那——

“看吧!”

老杜嘶哑的咆哮在我身后炸开!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近乎癫狂的决绝!他猛地挣脱我的遮挡,踉跄一步冲到屋顶边缘!枯瘦的身体在暮色中挺得笔直,像一根宁折不弯的枯竹!他仰着头,对着那片悬浮着非人之物的天空,对着那幽蓝的扫描光芒,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尽管看吧!此身此骨,此笔此墨!纵成灰烬——”他枯瘦的手高高举起那卷油布包裹的《丽人行》稿,手臂上青筋暴起,仿佛举着千斤重担,又像举着燎原的火炬,“——亦有光华!!!”

吼声在空旷的屋顶回荡,又迅速被下方牲口市的喧嚣吞没。吼完,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后倒来。我一把撑住他枯瘦的身体,他靠在我肩上,胸膛剧烈起伏,只剩下破碎的喘息,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地、不屈地瞪着塔楼的方向,燃烧着最后的光。

幽蓝的扫描光芒,似乎微微波动了一瞬。那恒定冰冷的“滋滋”声,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难以察觉的……停顿?

斗笠人似乎完成了这一阶段的记录。腰间的幽蓝装置光芒闪烁了一下,稳定亮度略微减弱。但它没有消失。没有移动。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像一个永恒的坐标,一个冰冷的烙印,悬在污浊的天幕之上,悬在我的视网膜之上,悬在灵魂深处。

[高维注视锁定持续;记录行为确认;目标精神能量场异常波动(杜甫);建议:极端环境规避]

“走!”我低喝,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不能再待在这暴露的高处了。血腥味、牲口臭、朽木的霉味,还有那无形的冰冷注视,混合成令人窒息的毒药。我半架半拖着几乎虚脱的老杜,挪向屋顶另一侧更陡峭的背阴处。下方是西市边缘错综复杂、污水横流的贫民窟巷道,像一片更深的泥沼。

斗笠悬停高处,幽蓝恒定。它只是记录者,是冰冷的尺规。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威胁。追猎的豺狼还藏在下面的臭气里,等着我们沉下去。

老杜靠在我身上,枯手死死攥着那卷《丽人行》稿,指节发白。他腿上的伤口又在渗血,温热粘稠,浸透了我的粗麻裤脚。

灯还亮着。在这污浊炼狱里,微弱,却倔强。

老杜的嘶吼在屋顶炸开,又迅速被下方牲口市的喧嚣吞噬。那卷油布包裹的《丽人行》稿被他枯瘦的手高高举起,像一面褴褛却执拗的旗帜,在浑浊的暮色里微微颤抖。

滋…滋滋…

高处塔尖,斗笠观察者腰间的幽蓝装置,扫描光柱似乎被这突然爆发的人类意志干扰,出现了一瞬间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凝滞。那恒定冰冷的频率,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微尘,产生了一丝涟漪。但这涟漪转瞬即逝,稳定、恒定、毫无波动的幽蓝光芒再次主宰,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冷星辰。

“走!”我低吼出声,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喉管,带着牲口市的腥臊和铁锈味。不能再待了。高处的风带着凉意,吹在冷汗浸透的背上,激得人战栗。那冰冷的注视,老杜的虚脱,还有琉璃臂深处残留的、如同瓷器龟裂后持续蔓延的细微隐痛,都在催命。

我半架半拖着老杜,他的身体轻得像一捆枯柴,腿上的伤口随着踉跄的步伐,又渗出温热的粘稠,浸透了我的粗麻裤脚。我们挪向屋顶背阴处最陡峭的边缘。下方,西市边缘的贫民窟巷道如同巨大的伤口,在暮色里蜿蜒纵横。污水横流,低矮歪斜的窝棚挤压在一起,像一堆腐烂的蘑菇。空气里飘荡着比牲口市更复杂、更令人作呕的气味——劣质油脂燃烧的焦糊、排泄物的恶臭、潮湿霉烂的酸腐,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绝望的烟火气。

“跳下去。”我声音冷硬,不容置疑,“巷子窄,能缓冲。抓紧我。”

老杜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抱住了我的腰。他枯瘦的手臂冰凉,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劲道。我深吸一口气,牲口市的腥臊和朽木的霉味塞满鼻腔。没有时间犹豫。

“闭眼!”我低喝一声,身体前倾,带着老杜,如同两块沉重的石头,朝着那片黑暗、污秽的迷宫,决然坠落!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坠的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

噗通!哗啦!

冰冷的污水瞬间包裹全身,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狠狠砸进一个深及腰部的臭水洼里!腥臭冰冷的污水猛地灌入口鼻,带着腐烂的淤泥和不知名的秽物!老杜发出一声闷哼,呛咳起来。我死死拽住他,右臂撑住滑腻的石壁,琉璃左臂在撞击下又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内部细微的嗡鸣声瞬间拔高,仿佛无数冰晶在强行弥合刚刚崩裂的缝隙。

[冲击缓冲完成…轻微软组织挫伤…]

[琉璃化结构应力二次波动…7.5%…稳定中…]

[环境变更:高复杂生物信息素场(混合型)…高维注视信号穿透衰减20%…]

幽蓝的系统提示冰冷地流淌。高处的冰冷注视感,似乎被这层层叠叠、充斥着复杂污秽气味的低矮空间阻隔了少许,不再那么如芒在背,但它依旧存在,像一层无形的阴云悬在头顶,只是浓度暂时被稀释。

“咳咳…崴…崴兄…”老杜呛咳着,声音虚弱,浑身湿透,沾满了黑泥。

“没死就行。”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污水,粘稠滑腻的触感令人作呕。目光如鹰隼隼隼隼隼隼般扫过这条狭窄、幽暗的巷道。两侧是低矮得几乎要压下来的土坯墙,糊着破烂的草席。前方巷道被一个巨大的垃圾堆堵了大半,垃圾堆后传来几声老鼠啃噬的窸窣声。空气污浊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腐烂的棉絮。

暂时安全?不!只是从高处暴露点,跳进了更深的、充满未知危险的泥潭。追兵不会放弃。头顶的“眼睛”依旧在记录。而老杜的状态,已经濒临极限。他靠在我身上,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伤的,怀里的稿纸油布湿了大半。

“找…找个能…能喘口气的…地方…”他牙齿打着颤,枯槁的脸在污水中更显灰败。

就在这时!

呜——!

琉璃臂深处那股被污水暂时压制的细微嗡鸣,毫无征兆地再次拔高!这一次,不再是结构应力的呻吟,而是尖锐的、充满敌意的预警嗡鸣!像一把冰冷的钢针,瞬间刺穿颅骨!

[敌意生物信号锁定!方位:正前垃圾堆后!距离:十步!数量:2!威胁度:中(武器:短刃、套索)]

[行为模式分析:伏击!]

系统幽蓝界面瞬间被猩红覆盖!视网膜边缘,两个模糊但清晰的红色轮廓在垃圾堆后显现,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饿狼!

“趴下!” 嘶吼炸裂的同时,我右手已闪电般拔出腰间短刀,身体猛地将老杜向旁边湿滑的墙壁狠狠一推!

老杜闷哼一声,身体撞在冰冷的土墙上,滑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刹那——

嗖!嗖!

两道乌黑的套索,如同毒蛇出洞,带着破风声,精准地从前方的垃圾堆后激射而出!目标正是我刚才站立的位置和倒地的老杜!

我身体在湿滑的泥水中强行拧转,险之又险地避过缠向我的绳索。套索擦着我的肩膀飞过,打在后面的墙上,溅起一片污水。

但射向老杜的那道索套,却如同长了眼睛,眼看就要套上他蜷缩的脖颈!

“滚!”一声暴喝,我右脚狠狠踹在旁边半堵倒塌的土墙断面上!哗啦!一大块湿冷的、粘着腐烂草根的土块应声飞起,不偏不倚,正砸在那飞来的套索上!

噗!

套索被沉重的土块砸得一偏,力道顿减,绳索擦着老杜的头皮掠过,缠在了旁边一根斜插在污水里的烂木桩上。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垃圾堆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咒骂。

两条黑影猛地从垃圾堆后扑出!动作迅捷,带着一股底层亡命徒特有的凶狠。一人手持尺长短刃,刃口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幽光,显然淬了毒!另一人手中握着刚才被砸偏的套索,另一只手反握着一把生锈的剔骨刀!

污水四溅!他们显然是盘踞在此的地头蛇,熟悉这污水巷道的每一寸泥泞!

短刃歹徒当先扑至,手中毒刃直刺我心口,角度刁钻狠辣!另一人则矮身窜向倒地的老杜,手中剔骨刀划出一道寒芒,直奔老杜大腿动脉!配合默契,显然是想先废掉我这个“扎手的”,再收拾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冰冷的杀意混合着污水的恶臭扑面而来!

没有时间思考!身体的本能快过思维!面对当胸刺来的毒刃,我非但不退,反而右脚踏前一步,身体猛地沉肩!琉璃左臂带着沉闷的风声,如同一条沉重的铁鞭,不顾内部再次传来的细微开裂声,狠狠砸向对方持刃的手腕!

霍家拳·破阵鞭!

砰!

沉闷的骨裂声在狭窄的巷道里异常清晰!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短刃歹徒的手腕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淬毒短刃脱手飞出,噗嗤一声钉进旁边的土墙里!

但与此同时,那矮身扑向老杜的歹徒,刀锋已堪堪触及老杜的裤腿!

“找死!” 我身体拧转之势未尽,右脚在滑腻的泥水中猛地发力一蹬!身体如同失控的陀螺,借着一蹬之力旋转,右腿如同战斧般横扫而出,精准地踹在第二个歹徒的侧腰!

警用格斗术·旋身扫踢!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那歹徒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踹得离地而起,横飞出去,狠狠撞在对面墙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随即瘫软在污水里,没了声息。

整个伏击,从爆发到结束,不过呼吸之间。

污水巷重归死寂。只剩下第一个歹徒捂着手腕蜷缩在污水中痛苦地哀嚎,以及污水流淌的汩汩声。

[威胁清除…目标1丧失战斗力…目标2生命体征消失…]

[琉璃化结构应力过载…7.5%→7.7%…内部微裂纹扩散…]

系统猩红褪去,幽蓝提示闪烁。我站在原地,粗重地喘息着。右肩的旧伤在剧烈发力后如同撕裂般疼痛,琉璃左臂深处那细微的嗡鸣和龟裂感更加清晰。污水顺着头发滴落,混合着汗水和刚刚溅上的泥点。

老杜蜷缩在墙根,剧烈地咳嗽着,脸色惨白如纸,枯瘦的手死死捂着胸口,那里湿透的油布包裹着《丽人行》稿。他看着地上哀嚎的歹徒和墙角没了声息的身影,眼神空洞,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更深沉的恐惧。

我走过去,一把揪起那个还在哀嚎的歹徒的衣领,将他湿漉漉、沾满污泥的脸提离水面。他眼神涣散,只剩下纯粹的痛苦和恐惧。

“谁让你们来的?”我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锋,抵在他耳边,“敢撒谎,另一只手也给你废了。”

“没…没人…是…是我们哥俩…看…看你们像…像肥羊…”歹徒痛得语无伦次,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放屁!”我手上加力,捏得他颈骨咯咯作响,“西市边上的地头蛇?不认识‘隐龙’的名号?敢在长安城这地界伏击带刀的人?”

歹徒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瞬间失去最后一点血色。“隐…隐龙?!”他像是被烙铁烫了,声音都变了调,“不…不知道!大爷饶命!真不知道是您!我们…我们就是混口饭吃…听…听人说…这边有生面孔…像是惹了祸的…身上…身上可能有好东西…”他眼神惊恐地扫过我那条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泛着不祥微光的琉璃左臂,又飞快地缩回去。

只是见财起意的地痞?我心头疑窦丛生。他们的配合不像普通混混,时机也卡得太准。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让这些底层渣滓来当探路的炮灰?

“听谁说的?”我逼问,刀尖抵在他咽喉。

“就…就下午…在…在十字街口…有个…有个穿灰袄子…戴斗笠的…看不清脸…说话…怪腔怪调…给了…给了几个钱…说这边…可能有…有受伤的肥羊…”歹徒吓得浑身筛糠。

斗笠!

我心脏猛地一缩!是追兵?还是…那个“观察者”?它故意散播消息?借刀杀人?还是…纯粹的“记录”行为——观察我们在底层泥潭中的挣扎?

[信息分析:存在外部诱导痕迹…诱导源特征模糊…与已知追猎者行为模式匹配度低…与高维观察者关联度…待评估…]

冰冷的系统提示也无法给出确切答案。

“滚!”我松开手,一脚将他踹进污水里,“再让老子看见,死!”

歹徒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捂着手腕,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幽暗的巷道深处。

我转身,拉起浑身冰冷颤抖的老杜。他的身体抖得厉害,眼神空洞地望着歹徒消失的方向,又茫然地转向我,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恐惧和污水,几乎将他淹没。

“走!”我声音低沉,不容置疑。这污水巷,片刻也不能多待了。斗笠的消息像毒蛇的信子,预示着更凶险的猎网正在收紧。

我搀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及膝的冰冷污水中跋涉。黑暗如同粘稠的液体包裹着我们,只有头顶一线狭窄的、污浊的天光。两侧低矮的棚屋里,偶尔有微弱的灯火或压抑的咳嗽声传出,旋即又陷入死寂。腐烂的垃圾、死老鼠的尸体、滑腻的青苔…脚下触感令人毛骨悚然。

琉璃臂的嗡鸣如同附骨之蛆,时强时弱。每一次嗡鸣拔高,都伴随着结构深处细微的晶格重组声,像冰面在不断开裂又勉强冻结。系统幽蓝的界面顽固地显示着:[熵增污染残余活性↑…环境信息素干扰减弱…结构稳定性波动…] 牲口市的压制效果,正在这污水的浸泡和奔波的消耗中消退。

不知走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巷道仿佛没有尽头。老杜的喘息越来越微弱,身体大部分重量都压在我身上,脚步虚浮。

前方,巷道被一个巨大的、堆满腐烂菜叶和动物内脏的垃圾山彻底堵死,只留下一个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缝隙后,隐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迥异于污水的清新气息——是泥土被翻动过的、带着草根腐败味的湿气?

“这边。”我低声道,侧身挤过那令人窒息的腐烂缝隙。恶臭几乎让人晕厥。

缝隙之后,豁然开朗——是一个被四面高墙围死的、不过十步见方的小小天井。天井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株半枯的老槐树,虬枝盘曲。树下,一口废弃的石井,井口被几块石板半掩着。而那丝微弱的清新气息,正是来自井口石缝里顽强钻出的几丛野草。

这里相对封闭,头顶一线天光被高墙切割成狭长的一条。污水只浅浅漫过脚踝。最重要的是,那股悬在头顶的、冰冷的高维注视感,在这里被高墙和那株老树的枝桠切割、阻挡,变得极其稀薄、飘渺。

[环境分析:半封闭空间…物理屏障显着…高维注视信号强度衰减至低位…]

“就…就这里…”老杜的声音细若游丝,身体一软,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井壁滑坐下去,瘫在浅水里。他枯槁的脸埋在阴影里,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怀里的稿纸油布湿淋淋地贴着胸口,仿佛和他融为一体。

我背靠着同样冰冷的井壁,粗重地喘息。琉璃左臂的嗡鸣和隐痛并未停止,反而在相对安静的环境里变得更加清晰。汗水、污水和血水混合着从下巴滴落。抬头望去,那狭长的一线天光之外,污浊的夜空之上,似乎有一道极淡的幽蓝光晕在高处一闪而过,又迅速隐没在黑暗里。

它还在。记录着。观察着。

灯还亮着。在这方污秽天井的浅水里,微弱,冰冷,却带着老杜枯骨般身躯里最后那点燃烧的灰烬,倔强地不肯熄灭。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污秽,指尖的触感油腻而真实。目光扫过老杜蜷缩的身影,落在那半掩的井口。黑暗的井口,像一只沉默的眼睛。

休息。片刻的喘息。然后,是更深的夜,更冷的刀。

(第31章:屋脊魅影·非人之眸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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