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堂大臣们日复一日、坚持不懈的施压之下,宋仁宗终究还是没能扛住这巨大的压力。尽管心中满是不情愿与疑虑,可面对着满朝文武殷切期盼的目光,以及关乎朝堂稳定的大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提笔,写下了册封曹氏为后的圣旨。
圣旨颁布的那天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闪耀着刺眼的光芒。太监们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迈着整齐的步伐,穿过一道道宫门,将这一消息昭告整个后宫。一时间,后宫中一片寂静,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请安与祝贺之声。曹府那边,自然也是一片欢腾,曹家人皆沉浸在即将迎来家族荣耀的喜悦之中。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就在圣旨公布的那个下午,后宫之中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喊。原本沉浸在有孕之喜中的几位宫妃,包括刘美人、杨才人等,竟在短短几个时辰内,相继出现了流产的征兆。太医们匆忙奔走于各个宫殿之间,神色焦急,全力施救,可终究回天乏术。
柳美人的宫殿里,哭声尤为惨烈。她披头散发,瘫倒在床榻之上,双手紧紧揪着被子,眼神空洞而绝望。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打湿了大片的被褥。她一边哭泣,一边嘶声喊道:“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整个宫殿都淹没。
宋仁宗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听到柳美人的哭喊,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落于案几之上。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他不顾仪态,起身便朝着柳美人的宫殿奔去。一路上,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几位宫妃平日里娇俏的面容,以及她们有孕后那幸福洋溢的模样。
当宋仁宗冲进柳美人的宫殿时,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柳美人见到宋仁宗,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无力地倒下,只能继续放声痛哭:“官家,您一定要为我们的孩子做主啊……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么就……”
宋仁宗呆呆地站在床边,望着床上狼狈不堪、悲痛欲绝的柳美人,心中犹如被重锤狠狠击中。他想起了这几个月来,自己对几位有孕宫妃的满心期待,那些曾经憧憬着皇家血脉延续的美好画面,此刻都如泡沫般破碎殆尽。
他的心痛得仿佛要窒息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尖锐的刺痛。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朕好不容易才有几个怀孕的妃子,怎么一下子全部都流产了……”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愤怒。
突然,他的脑海中猛地闪过御花园中那两个宫女的对话——“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对别人说,就是有人给那个曹氏批命,说她天生凤命,但是克子。说那些大相公们天天让官家立曹氏为后,这安的是什么心啊?”
此刻,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地刺进他的心底。宋仁宗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懑。他忍不住质问自己:那些大臣们,如此急切地逼迫朕立曹氏为后,难道真的别有居心?是不是他们明知曹氏所谓“克子”的传言,却依然执意为之,全然不顾朕对子嗣的渴望,不顾后宫的安稳?
想到这里,宋仁宗的胸膛剧烈起伏,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他转身大步走出宫殿,心中已然下定决心,即便圣旨已下,他也要重新审视这件事情,绝不能让自己和后宫就这样不明不白地陷入这场莫名的悲剧之中。
曹家上下,原本沉浸在即将诞生一位皇后的喜悦之中。府邸内张灯结彩,家人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与兴奋的笑容,仿佛整个家族都被一层荣耀的光辉所笼罩。然而,宫内突然传出的那些传言,如一阵凛冽的寒风,瞬间吹散了这份喜庆,让所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揪紧,紧张的气氛在曹家蔓延开来。
此时,曹氏正与嫂子坐在偏厅之中。嫂子一脸担忧,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焦虑与不安。曹氏见状,轻声安慰道:“嫂子,您先放宽心,这不过是一场意外罢了。依我看,没准是后宫的那些娘子们心里不愿意我当皇后,所以才特意闹出这些动静来。她们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么会真的希望孩子出事呢?想来最多只是借此闹一闹,想让官家紧张一下而已。”曹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若,试图安抚嫂子那颗慌乱的心。
嫂子微微点头,似是被曹氏的话稍稍宽慰了些,可脸上的忧虑之色仍未完全消散。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脚步急促,连礼数都顾不上周全,气喘吁吁地禀报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几位娘子都流产了!”
“啪”的一声脆响,曹氏手中的茶杯瞬间滑落,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那清脆的破碎声,仿佛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众人的心间。嫂子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脸色惨白,浑身瘫软无力,双腿一软,直接朝着身后倒了下去。
曹氏见状,急忙伸手想要去搀扶嫂子,却没想到嫂子下意识地避让开了。嫂子眼神闪躲,不敢与曹氏对视,口中慌乱地说道:“不用,不用……对了,我想起还有点事情没处理,我先回去了。”说完,便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般,匆匆忙忙地逃离了现场。
曹氏呆立在原地,望着嫂子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说的是真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茫然失措。
下人们站在一旁,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整个偏厅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只有地上那破碎的茶杯,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此刻的混乱与绝望。
曹氏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深知,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开,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会认定自己克子。可自己明明都还没进宫,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呀!这莫名的罪名,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