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十七分,方媛的手机还亮着,程雪已经关掉监控面板,退出系统。她没有回家,而是打开私人终端,调出“涅盘协议V2.0”的核心日志。代码在屏幕上滚动,像一条永不枯竭的河。她看了一会儿,合上电脑,背起那个常年不离身的机械键盘包,走出了控制室。
外面天还没亮,风停了,城市安静下来。她坐进车里,输入导航地址——国际科技奖颁奖典礼现场。时间是六小时后。
苏婉晴比她早到。她坐在观众席第三排,手里拿着一个旧款雪茄盒。盒子表面有细微划痕,边缘有些发白。她轻轻打开盒盖,里面放着一枚绿色指环。不是玉,是树脂材质,但形状和纹路完全复制了陈默那枚祖母绿戒指。内圈刻着一行小字:2025.3.17。
这是周建国女儿去世的日子。
苏婉晴合上盒盖,抬头看向舞台。灯光还未全部开启,背景板上写着“全球科技创新峰会”。她知道,今晚的奖项不是普通的荣誉。它是对过去三年所有暗战的一次正式回应。
七点整,典礼开始。
主持人走上台,宣布第一个大奖:“年度量子安全突破奖”。
全场安静。
“获奖者开发的加密系统,在全球范围内阻止了超过两千次高危网络攻击。她的设计不仅修复漏洞,更重新定义了防御的意义。评委会一致认为——她让黑客攻击变成了文明演进的催化剂。”
掌声响起。
程雪站在后台入口,深吸一口气。她把背包放在地上,只身走上红毯。脚步很稳,没有看镜头,也没有微笑。她的目光扫过人群,落在苏婉晴的位置。
苏婉晴举起手中的雪茄盒,微微点头。
程雪走上领奖台,接过奖杯。奖杯呈螺旋上升结构,底部有一圈激光雕刻的文字。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指轻轻滑过那串数字:2002.4.8。
那是周建国女儿的生日。
她抬起头,面对全场。
“第一,所有安全,始于信任。”
“第二,所有创新,源于被伤害过的系统。”
“第三,请记住这个名字——周建国的女儿,生于2002年4月8日。”
话音落下,她举起奖杯,将底座朝向观众席。
一瞬间,全场静了下来。
几秒后,前排一位评委站起身鼓掌。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不到十秒,整个会场的人都站了起来。有人拿出手机拍摄,有人低声重复那串日期。
苏婉晴没有动。她只是再次打开雪茄盒,看着里面的复制扳指。然后她合上盖子,轻轻放在座椅旁。
这一刻,没有人再说她是“陈默的技术助手”。也没有人再提“幕后团队”这个词。
程雪站在台上,手握奖杯,神情平静。她没有多说一句,也没有停留太久。转身下台时,脚步依旧稳定。
后台通道灯光偏冷,照在墙上形成一道笔直的光带。她走到拐角处,停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段代码编号。这是她在全息发布会结束后,从系统日志里提取的最后一组异常信号来源。
她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五秒,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八点二十三分,主会场进入下一个议程。媒体记者开始转移注意力,讨论新发布的AI伦理准则。程雪已离开后台,走进地下停车场。
她的车停在c区第十二位。刚拉开车门,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加密消息,来自未知号码。内容只有一行字:
“b7层档案室,最后一次登录是你。”
程雪盯着屏幕,没有回复。她把手机放进包里,启动车辆。引擎声响起,车灯照亮前方路面。
九点零七分,陈氏集团大厦b7层监控室,一台休眠已久的终端突然亮起。屏幕显示:用户“chengxue_01”已登录。操作记录为空,但系统底层日志中,出现一次短暂的数据导出行为。
同一时间,城西数据中心报警器无声触发。警报级别为二级,原因标注为“非授权节点接入”。技术人员查看日志,发现该节点Ip地址已在十分钟前注销。
他们调取缓存快照,看到一个名字:灰烬控股。
而此时,程雪的车正驶过跨江大桥。阳光照进车内,她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奖杯底座的刻痕。
桥面风大,一辆货车从旁边快速超车,带起一阵气流。车身轻微晃动了一下。
她踩下油门,继续前行。
十点整,国际刑警组织亚洲分部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个压缩包,解密后包含三份文件:一份境外服务器访问记录,一份股权代持协议扫描件,以及一段十秒的音频。
音频开头有轻微电流声,随后传出一个男声:
“如果你们现在动手,还能截住他。”
审音结束,文件自动销毁。
办公室内,负责网络安全的探员立即上报上级。请求跨境协查权限。
审批流程启动。
与此同时,程雪把车停在郊区一处废弃办公楼前。这里曾是清泉物流的旧址,墙皮脱落,玻璃碎裂。她下车,抱着奖杯走进楼内。
楼梯间布满灰尘,每一步都会扬起细小颗粒。她走到三楼,推开最里面的房门。
房间空荡,只有一张铁桌和一把椅子。她把奖杯放在桌上,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一根特殊数据线。
屏幕亮起,跳出登录界面。她输入账号和密码。
系统加载完毕,首页显示:涅盘协议·离线版。
她点开“历史事件库”,输入关键词“王婶”。
页面刷新,跳出一份完整报告。包括指甲残留物分析、资金流向图谱、通讯记录还原。最后一页附有一段视频片段——王婶在公寓内写下遗书的画面。
程雪看完,关闭文件。又打开另一个目录,输入“林国栋”。
新的资料弹出:赌场账单、与赵宇的通话记录、伪造财务报表的时间戳。她一条条浏览,直到看见一张照片——林国栋在医院走廊抱着女儿的骨灰盒。
她停顿了一下,将整个文件夹标记为“已归档”。
然后她新建一个加密分区,命名为“传承计划”。把周建国女儿的生日设为密钥。
系统提示:创建成功。
她合上电脑,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斜射进来,照在奖杯上。底座的刻字反射出微弱光芒。
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忽然闪了一下。自动弹出一条系统通知:
“检测到外部同步请求,来源:陈氏集团主服务器。”
程雪皱眉,点击查看详情。
请求内容只有一句话:
“启动凤凰计划·最终备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