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后,那冰冷的锁定感已经近在咫尺!
甚至能隐约“听”到规则被强行排开、某种无形结构正在逼近的“轧轧”声!
“进去!”
陈仁山低吼一声,太初混沌元婴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化作一道混沌流光,毅然决然地冲入了那片绝对的黑暗之中。
石星瞳眼神一厉,没有丝毫犹豫,暗金光芒收缩到极致,如同一颗顽石,紧随其后投入黑暗。
就在两人身影没入黑暗的刹那!
他们原本所在的区域,虚空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几何线条和不断流动的数据符码构成的透明轮廓,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它没有具体的形态,更像是一个立体的、不断自我优化的搜索算法在现实层面的投射。
它“注视”着两人消失的那片绝对黑暗,表面的数据流疯狂闪烁、计算。
“目标进入高熵屏蔽区‘万法归寂之地’。”
“规则活性低于阈值,常规扫描失效。”
“启动深度探测协议,解析‘变量’残留规则特征……”
“评估强行进入风险,风险过高,可能引发局部规则海啸,波及监测网络稳定性……”
“结论:采取静默监视策略。封锁该区域所有规则出口。”
“等待目标活性耗尽自然消亡,或被迫离开。”
冰冷的、毫无情感的电子合成音在规则层面回荡。
随即,那透明的轮廓缓缓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但它留下的无形枷锁,却如同一个透明的巨大牢笼,将整个“万法归寂之地”的外围,牢牢封锁。
……
冲入“万法归寂之地”的瞬间,陈仁山和石星瞳便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绝境。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时间,没有能量,甚至没有“存在”这个概念赖以维系的大部分基础规则。
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的、吞噬一切的“寂灭”。
陈仁山的太初混沌元婴光芒急剧黯淡,仿佛风中残烛。
他赖以生存的混沌之道,在这里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因为“混沌”本身也意味着某种“活性”,而这里,是活性的坟墓。
陈仁山只能竭力收缩力量,将太初之气内敛到元婴核心,以最本质的“我道本源”硬抗这股无处不在的归寂之力。
石星瞳的情况更加糟糕。
他的力量根基在于“存在”的稳固与守护,而这里恰恰是“存在”的否定之地。
那层暗金光芒如同暴露在强酸中般飞速消融,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记忆、甚至构成自我认知的基石,都在被这股力量缓慢而坚定地侵蚀、抹除!
他只能凭借磐石意志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如同暴风雪中即将熄灭的火堆。
“不能……停下……”
陈仁山的意念都变得断断续续,他感觉到那冰冷的锁定在外面停下了,但一种无形的封锁已经形成。他们被困住了,困在了这片绝地之中。
“这里……规则……死亡……”
石星瞳的回应更加微弱,他的身形在黑暗中似乎都变得有些透明。
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接近。
陈仁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绝望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回想起《太初混沌经》的总纲:“太初无名,混沌未分,乃生万法,亦葬万法……”
葬万法……
葬万法……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陈仁山的意识!
既然此地是万法归寂之地,是规则的坟墓。
那么,他的太初混沌之道,能否反向利用这种环境?!
不是对抗,而是…融入?
甚至,是吞噬这寂灭?!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陈仁山立刻尝试,不再以混沌之力硬抗外界的归寂,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太初之气,模拟着外界那种“死寂”的意境,尝试与之共鸣、接触。
起初,那一丝太初之气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被同化、湮灭。
但陈仁山没有放弃,他不断调整着模拟的频率与结构,以其对混沌本质的理解,去解析、模仿这种极致的“无”。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在意识都因消耗过度而开始模糊的时候,陈仁山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反馈!
那并非能量的反馈,而是一种“状态”的认可。
当他模拟出的“死寂”无限接近于外界环境时,那股侵蚀他元婴的归寂之力,似乎减弱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丝!
有效!
陈仁山立马精神大振!
他立刻将这个方法以意念传递给几乎快要坚持不住的石星瞳。
石星瞳闻言,那即将涣散的眼神猛地凝聚起最后的光芒。
他的道路与陈仁山不同,无法模拟混沌,但他有他的方式,那就是磐石!
磐石立于天地,历经风雨侵蚀,外观或许改变,但其内核,其“存在”的本质,却可以在这侵蚀中愈发沉淀、凝练!
石星瞳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不再用于外在的防御,而是全部向内收缩,凝聚于“磐石之瞳”的最深处,凝聚于他那一点不灭的真灵!
他将自身化为一块真正的、内敛的“顽石”,不再对抗外界的死寂,而是以一种绝对的“不动”,去承载这份死寂,去经历这份消亡!
石星瞳的身形,在黑暗中几乎完全淡化、消失,唯有那双瞳孔最深处,一点暗金色的、仿佛凝聚了所有存在意义的微小光点,顽强地、如同亘古星辰般,在无边的死寂中,沉静地闪耀着。
两人都以各自的方式,在这绝对的死境中,找到了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陈仁山不断模拟、调整,太初混沌元婴在寂灭的侵蚀下,非但没有彻底黯淡,反而在一种破而后立的诡异过程中,剔除着某些不够纯粹的“杂质”,变得更加内敛、更加接近某种本源。
石星瞳则在那极致的静默与承载中,对“存在”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他那磐石意志,仿佛正在死寂的熔炉中经受着千锤百炼。
他们不知道外界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那“管理者”的封锁是否还在。
他们只知道,必须坚持下去。
在这万法归寂的黑暗深处,两颗代表着“变量”与“韧性”的火种,正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进行着一场寂静而惨烈的蜕变!
是最终被死寂同化,成为这规则坟场新的残骸?
还是破茧成蝶,从这绝对的“无”中,孕育出新的、更加不可思议的“有”?
答案,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