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东京湾。
“主人，前方一公里，即将抵达预定登陆点。”
腕表里，零的声音清晰传来。
“该区域为废弃滩涂，无监控，无常驻人口。”
莫盖靠在座椅上，喝完最后一口可乐，把空罐子放回车载冰箱的回收格里。
“上浮。”
“收到！‘深潜者号’开始上浮！”
正在深海中无声潜航的五菱宏光，开始调整角度，朝着海面升去。
驾驶舱内，没有任何倾斜感。
中控屏幕上，代表深度的数字在飞速变化。
三百米。
一百米。
十米。
哗啦——
车顶破开水面，却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流线型的银灰色潜航器，静静地漂浮在漆黑的海面上，像一条从深海浮上来换气的巨鱼。
“形态切换。”
莫盖的指令再次下达。
“收到！正在切换为‘五菱宏光’模式！”
咔嚓——咔嚓——
一阵细密的，如同顶级机械腕表运转般的机括声响起。
那身完美符合流体力学的非晶态合金外壳，开始活动。
一块块装甲板，沿着预设的轨道，折叠，收缩，变形。
为潜航而收起的车轮，重新伸展出来。
车窗的位置，透明的特种玻璃显现。
不到三十秒。
那台充满未来科幻感的深海潜航器，变回了一辆平平无奇的，车身还沾着些许泥点的银灰色面包车。
【磁流体推进器】切换为常规轮胎驱动。
车轮在浅滩上碾过，带起一片水花，稳稳地开上了沙滩。
最终，车停在了一片芦苇荡的后面。
“已抵达安全区域。”零报告道，“外部环境安全。”
莫盖推开车门，下了车。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脚下一双运动鞋，手里还拿着一把黑色的长柄雨伞。
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刚结束夜间徒步的游客。
他关上车门。
“零。”
“在呢，主人！”
“返回预定海域待命，保持静默，等我信号。”
“收到！”
下一秒。
那辆五菱宏光，在驾驶位空无一人的情况下。
车子熟练地倒车，掉头。
朝着来时的方向，那片漆黑的大海，直直地开了过去。
车轮碾过沙滩，毫不减速地冲进海水里。
海水，先是淹没了轮胎。
然后是底盘。
车身。
车子就像一艘船，在水面上继续向前行驶。
最后，在一阵轻微的下沉中，整辆车彻底没入了黑暗的海水里。
海面上，只剩下一圈圈荡开的涟漪，很快也消失不见。
莫盖拉了拉头上的棒球帽，压低帽檐，转身准备离开。
他的动作停住了。
五十米外，一处被礁石挡住的海岸线上。
站着一个女孩。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被海风吹起，手里还拿着一个画板。
画板，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沙滩上。
女孩的眼睛睁得很大。
她一只手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另一只手，颤抖地抬起来，指着那辆车消失的海面。
脸上，全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惊恐和混乱。
她看到了。
从那辆车自己开上岸，到那个男人下车，再到那辆车自己开回海里。
她看得一清二楚。
这不是幻觉。
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味道。
莫盖站在原地，没有动。
女孩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两人隔着五十米的距离，在空旷寂静的海滩上，对视着。
周围，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一下。
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