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次刺杀，目标直指风头正劲的林宸，这绝非寻常仇杀。骆养性亲自督办此案，锦衣卫的酷刑之下，终于从一名刺客身上残留的线索——一枚特殊的火镰标记，顺藤摸瓜，查到了京营一位姓徐的游击将军头上。
“徐猛？”林宸看着骆养性呈上的密报，眉头紧锁。此人是成国公朱纯臣的妻弟，在京营中掌管器械，素有贪名。
“林兄，线索到此就断了。”骆养性面色凝重，“那徐猛咬死不知情，火镰标记他推说是手下兵丁私自仿制，已将那兵丁‘暴病而亡’。没有直接证据，动不了他，更动不了他背后的成国公。”
林宸冷笑：“好一个‘暴病而亡’！这朱纯臣，手伸得可真长！”他心中明了，自己清查河工、触动勋贵利益，又力主清丈田亩，早已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朱纯臣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牌，背后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大人，难道就这么算了？”张典史愤愤不平。
“算了？”林宸眼中寒光一闪，“他们既然敢要我的命，就得有付出代价的觉悟！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他沉吟片刻，对苏明远低声道：“苏先生，我们之前安插在辽东的人，可有传回关于晋商余孽，或是与京中某些人来往的消息？”
苏明远眼睛一亮：“有！前几日刚收到密报，说沈阳那边，有晋商旧部在与一个京城去的‘贵客’接触，似乎是在洽谈……购买大批火硝和精铁！数量远超寻常商队所需！”
火硝！精铁！这是制造火器和铠甲的战略物资！
林宸猛地站起身：“可知那‘贵客’身份？”
“尚未查明，对方很谨慎。但我们的人画下了画像，正在秘密送回。”
“好！”林宸抚掌，“骆兄，此事还需你锦衣卫协助。盯死徐猛，还有成国公府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尤其是通往关外的渠道！我倒要看看，是他们暗杀的手段狠，还是我刨根的手段辣！”
一场无声的暗战就此展开。林宸明面上继续全力赈灾、修复河堤，仿佛对刺杀之事不再追究，暗地里却撒开了一张大网。
数日后，画像秘密送达。苏明远拿着画像，脸色古怪地找到林宸：“大人……您看这人……”
林宸接过画像一看，瞳孔骤缩！画像上的人，虽然做了商人打扮，但那眉眼，分明就是成国公朱纯臣府上的大管家，朱福！
“好一个朱纯臣！”林宸将画像狠狠拍在桌上，“一边在朝堂上道貌岸然地反对新政，一边竟敢私通晋商余孽，向关外走私军械原料！他这是想干什么？资敌？还是另有所图？！”
此事关系太过重大，没有确凿证据，根本无法撼动一位世袭罔替的国公！
“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苏明远问道。
林宸在房中踱步，目光锐利如鹰。片刻后，他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不是喜欢玩暗的吗？我们就陪他玩一把更大的！”
他招招手，让苏明远和张典史凑近，低声吩咐起来。
几日后，京城地下黑市悄然流传起一个消息：有一批来自南方的上等火硝和苏钢，因原买家出事，急需脱手，价格低廉，数量巨大。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很快便吸引了各路人马的注意。
果然，一条“大鱼”很快上钩了。通过层层中间人，一个神秘买家表示愿意全部吃下这批货，交易地点定在通州码头一处废弃的货仓，时间就在三天后的子时。
“鱼儿咬钩了。”张典史兴奋地回报。
林宸点点头：“按计划行事。骆同知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锦衣卫的好手已经就位，保准让他们插翅难飞！”
三天后的子时，通州码头万籁俱寂，只有河水拍岸的声音。废弃货仓内，黑影憧憧。朱福带着十几名心腹家将，正验看堆放在角落的“货物”（自然是林宸安排的诱饵）。
“嗯，成色不错。”朱福捻起一点火硝，满意地点点头，“银票在这里，货我们搬走了。”
就在他手下开始搬运时，货仓内外突然火把大亮！无数锦衣卫缇骑和顺天府衙役如同神兵天降，将货仓围得水泄不通！
“锦衣卫办案！所有人束手就擒！”骆养性一身飞鱼服，手持绣春刀，厉声喝道。
朱福等人吓得魂飞魄散，试图反抗，但在精锐的锦衣卫面前，如同土鸡瓦狗，很快便被全部制服。
“骆……骆大人！误会！这是误会啊！”朱福被按在地上，挣扎着喊道，“我们是成国公府的人，在此……在此办理府中杂物！”
“杂物？”林宸从阴影中缓缓走出，捡起地上的一袋火硝，冷笑道，“朱大管家，成国公府什么时候需要采购如此多的火硝杂物了？莫非是要开烟火铺子？”
朱福看到林宸，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知道，彻底完了！
人赃并获！铁证如山！
消息传回成国公府，朱纯臣惊得当场打碎了手中的和田玉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宸竟敢用如此手段，给他下了这么大一个套！
“林宸！！！我与你势不两立！！”国公府的咆哮声，在夜空中传出老远……
翌日，朝会。
林宸手持确凿证据，当庭弹劾成国公朱纯臣纵容家奴，私通商贾，走私军械原料，其心叵测，其罪当诛！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所有官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重磅弹劾惊呆了！走私军械，还是通往关外，这几乎是等同于谋逆的大罪！
朱纯臣面如死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地辩解：“陛下……臣冤枉……是……是家奴背主妄为……臣毫不知情啊陛下……”
崇祯皇帝看着那些证据，尤其是朱福的画押口供和起获的赃物，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自己倚为肱骨的世袭国公，背地里竟然干出这等资敌叛国的勾当！
“朱纯臣！你……你太让朕失望了！”崇祯的声音带着痛心和暴怒，“削去朱纯臣成国公爵位，押入诏狱，严加审讯！其家产，抄没充公！凡涉案人员，一律严惩不贷！”
一场雷霆风暴，席卷了显赫百年的成国公府。朱纯臣倒台，其党羽纷纷落马，朝中勋贵集团遭到沉重打击！
林宸凭借其果决狠辣的手段，再次向所有人证明，与他为敌的下场！
退朝时，官员们看向林宸的目光，已不仅仅是敬畏，更带上了一丝恐惧。这位年轻的佥都御史，不仅圣眷无人能及，其心机手段，更是深不可测！
周延儒走过林宸身边时，脚步微微一顿，低声道：“林佥都，好手段。”
林宸淡然回应：“周阁老过奖，为国除奸，分内之事。”
两人目光一触即分，皆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寒意。
回到府中，林宸抱起正在咿呀学语的儿子，心情复杂。他赢了这一局，铲除了一个强大的政敌，但也深知，自己已彻底置身于风口浪尖，再无退路。
“萧儿，”他轻叹一声，“爹走的这条路，是越来越窄了。但既然选择了，就只能一路走到黑。”
小林萧似乎感受到父亲情绪的波动，伸出小手，摸了摸林宸的脸颊，仿佛在安慰。
林宸握住儿子的小手，眼中重新燃起斗志。
“不过，只要有你在，爹就什么都不怕。”
---
(下一章，新政阻力消，林宸再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