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模型外的变量
门外传来的声音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满室的静谧与旖旎。
林微漾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那严肃的声音她认得——是心理系的副主任，以治学严谨、不苟言笑着称的严教授。而他口中那个“非理性情感交互模型”，更是让她脸颊爆红，羞窘得无地自容。
陆司辰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下一秒就抬手扯下了眼罩。骤然的光线让他眯了下眼，但他迅速适应，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林微漾脸上的慌乱和羞赧，也听到了门外钥匙串晃动的清脆声响。
严教授有钥匙！
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陆司辰的大脑在瞬间切换回高速处理模式。他一把拉起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林微漾，目光快速扫过实验室。角落有一个存放废弃仪器和杂物的储物柜，空间不大，但足以藏身。
“这边。”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拉着她几步跨到柜门前，迅速拉开。
林微漾几乎是被他半推着塞进了黑暗的柜子里。下一秒，陆司辰自己也侧身挤了进来，反手轻轻带上了柜门，只留下一道细微的缝隙透气。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两人的气息填满。黑暗中，林微漾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也能感受到陆司辰近在咫尺的体温和同样不太平稳的呼吸。外面，实验室的门锁传来“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了。
严教授的脚步声踏入室内，带着明显的疑惑：“嗯？灯开着，人呢？”
柜子里的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林微漾紧张得手心冒汗，下意识地攥紧了陆司辰的衣角。她能感觉到陆司辰的身体也绷得很紧，但他抬起手，轻轻覆在她攥紧的手背上，带着安抚的意味，拍了拍。
“这搞的是什么名堂？”严教授似乎在环视房间，声音里带着不赞同，“串灯？抱枕？这哪里是做实验的样子！胡闹！”他踱步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时远时近。
林微漾连大气都不敢出，全部的感官都在放大。柜子里弥漫着淡淡的灰尘和旧纸张的气味，而更强烈的，是陆司辰身上清冽的、带着点实验室试剂般干净的气息。他们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贴得很近，隔着薄薄的衣物，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和轮廓。
这种在极端紧张下的亲密接触，滋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刺激和暧昧。
严教授的脚步声最终停在了房间中央。“陆司辰这小子，天赋是有的，就是有时候想法太跳脱……”他自言自语着，似乎并没有发现异常，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林微漾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小腿有些发麻，下意识地极轻微地动了一下。她的膝盖不小心碰到了柜子内壁，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的“叩”声。
在寂静的实验室里，这声音微乎其微，却足以引起警觉。
严教授的脚步声顿住了。
柜子里的两人心脏同时漏跳一拍。陆司辰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将林微漾更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完全藏匿起来。林微漾的脸颊被迫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同样急促的心跳。
这一刻，什么观测日志，什么理性非理性，全都消失了。只剩下共同面对“危险”时的同盟感，和在这种极致紧张下，身体本能寻求依靠的亲昵。
门外，严教授似乎侧耳倾听了片刻，但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他或许是将其归咎于老旧建筑本身的声音，或许是觉得没必要深究。
“算了，明天再找他谈。”他嘟囔了一句，脚步声再次响起，伴随着关门和落锁的声音，逐渐远去。
实验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串灯依旧在无声地闪烁。
确认严教授真的离开了，柜子里的两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陆司辰率先推开柜门，带着林微漾走了出来。重新回到相对开阔的空间，两人都有些狼狈，头发和衣服上沾了点灰尘，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紧张红晕。
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和……悸动。
刚才在柜子里被迫的拥抱，那紧密相贴的触感，那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和心跳，都太过真实，真实到无法用任何实验或数据来忽略。
“对不起，”陆司辰率先开口，声音还有些低哑，“我没想到他会来。”
林微漾摇了摇头，脸上热度未消：“没关系……我们，我们还是快点把这里恢复原样吧。”她不敢再看他，转身开始收拾地上的抱枕和毯子，试图用行动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陆司辰也沉默地开始拆卸串灯。他的动作依旧高效，但眼神却不时地飘向林微漾。刚才在黑暗中，她依赖地攥着他衣角，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的感觉，像一道无法解析的强干扰信号，持续冲击着他的认知系统。
他甚至开始无意识地回忆拥抱时，她发丝擦过他下颌的细微触感，以及她身上那种淡淡的、像是茉莉混合着阳光的香气。
这些感觉，日志无法记录，程序无法分析。
两人默契地快速收拾好一切，离开了情绪诱发实验室。夜色已深，校园小径上寂静无人。
一路沉默地走到林微漾宿舍楼下，她低着头，轻声道：“我上去了。”
“嗯。”陆司辰应道。
看着她转身走进楼道的背影，陆司辰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他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下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细微的、挥之不去的痒意。
他微微蹙起眉头，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某种不确定的疑惑。
那些无法量化的感觉，那些脱离掌控的心跳，还有这种……想要再次触碰确认的陌生冲动。
这究竟属于观测误差，还是……他模型之外，一个全新的、他尚未定义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