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绝境博弈
冰冷的河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洞口外,那些持枪的身影如同雕塑般伫立,夕阳将他们拉出长长的影子,与周围静谧的森林形成一幅诡异而危险的画面。那个转回头、脸上带着戏谑笑意的男人,目光如同实质,穿透了半掩的藤蔓,牢牢锁定了水中几乎冻僵的两人。
他们早就等在这里了!
不是巧合,绝不是。“守护者”不仅算到了雪崩,算到了挖掘,甚至算到了这条隐秘的逃生路线!他们对这片区域的了解,达到了可怕的程度。那个探测器,显然能捕捉到生命体征或者某种他们尚未知晓的追踪信号。
完了……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从林微漾心底升起。前有堵截,后有(可能还在挖掘的)追兵,身处冰冷的暗河,体力几近耗尽……这根本是一个十死无生的绝境。
她能感觉到陆司辰握着她手臂的手,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那不是恐惧,而是极度愤怒和不甘带来的紧绷。
投降?交出戒指和坐标?且不说“守护者”是否会遵守承诺放过他们,光是想到父亲和Evans的警告,想到“钥匙”可能带来的未知风险,这就绝无可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绝望时刻,陆司辰却突然松开了紧握的手。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然后,做了一个让林微漾完全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缓缓地,从冰冷的河水中举起了双手,做出了一个国际通用的投降姿势。他的动作很慢,很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洞内微弱的光线下,冷静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林微漾惊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但长久以来形成的信任,让她下意识地也跟着缓缓举起了双手。
洞口外,那个带笑的男人似乎对他们的“识时务”很满意,他对着通讯器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朝着洞口方向,勾了勾手指。他身边的两个持枪者立刻上前几步,枪口依旧警惕地指着洞口。
陆司辰没有立刻出去,他保持着双手举起的姿势,目光平静地看着那个带笑的男人,然后用清晰的、带着一丝疲惫但异常稳定的英语开口说道:
“我们可以合作。”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让洞口外的几个人明显愣了一下。连林微漾都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合作?与“守护者”合作?
那个带笑的男人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玩味和审视:“合作?你认为,你们有什么资格谈合作?”
陆司辰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缓缓地,将举起的右手放下,伸向自己胸口的内袋。这个动作立刻引起了外面枪手的高度警惕,枪口瞬间抬起!
“别紧张。”陆司辰动作依旧缓慢,从内袋里,取出了那枚黑曜石戒指,捏在指尖,展示给对方看。“就凭这个。”
戒指在夕阳余晖透过藤蔓的微弱光线下,泛着幽深的光泽,上面的纹路若隐若现。
那个带笑的男人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他死死地盯着那枚戒指,呼吸似乎都急促了几分。他显然认得,或者至少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Evans的指引。”陆司辰平静地陈述,“没有它,你们就算翻遍整个星球,也找不到真正的‘钥匙’。”
他顿了顿,抛出了更重的筹码:“而且,我已经初步解读了它的信息。‘钥匙’的坐标,不在这个世界。”
“不在这个世界?”带笑的男人眉头紧锁,显然这个信息超出了他的预料。
“celestial coordinates.(天体坐标。)”陆司辰清晰地吐出这个词语,“它指向星空。没有精确的轨道参数和启动方式,你们就算知道坐标,也毫无意义。而这些……”他晃了晃手中的戒指,“只有达到特定的‘观测者’状态,才能从这里面逐步读取。强行破解,只会导致信息湮灭。”
他这是在虚张声势,也是在陈述部分事实。他将自己刚刚获得的、零碎不全的信息,包装成了一把开启最终宝藏的、唯一的、脆弱的“钥匙”。
他在赌,赌“守护者”对“钥匙”的渴望,超过了立刻清除他们的冲动。赌他们需要他这个人形“解码器”。
带笑的男人沉默了,他盯着陆司辰,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以及这个“合作”的价值。空气中的压力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几秒钟后,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比刚才更加冰冷,却也多了一丝“诚意”。
“有趣的提议。”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放下枪口,“那么,陆先生,林小姐,请出来吧。我们可以……详细谈谈。”
(合)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但林微漾的心却沉得更深。她明白,这不过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所谓的“合作”,是与魔鬼做的交易。
两人在枪口的“护送”下,艰难地从冰冷的河水中爬上岸。刺骨的寒冷和疲惫让他们几乎站立不稳。
那个带笑的男人走上前,目光在陆司辰手中的戒指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看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叫我‘牧羊人’。现在,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是不是应该先把‘指引’交给我们保管?”
陆司辰看着那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没有动。
“合作的基础是互信和互利,牧羊人先生。”陆司辰平静地回应,“戒指在我手中,才能保证信息的持续读取。交给你们,它只是一块漂亮的石头。而且,我需要保证我们的人身安全,以及……基本的治疗和保暖。”
他指了指自己和林微漾几乎冻僵、还在滴水的身体。
牧羊人眯了眯眼睛,审视着陆司辰,似乎在权衡。最终,他收回手,笑了笑:“有道理。那就……先请两位上车吧。我们会提供你们需要的一切。”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方向是那两辆黑色越野车。
陆司辰紧紧握着戒指,另一只手拉住林微漾,朝着车辆走去。每一步都感觉沉重无比。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车门前时,牧羊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用一种闲聊般的语气,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对了,一直忘了问,那位帮你们安排车辆、擅长网络技术的朋友……江屿,他最近还好吗?”
林微漾的脚步瞬间僵住,浑身的血液仿佛逆流!
他们连江屿都知道?!而且还知道得这么清楚!
陆司辰的身体也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回应道:“不劳费心。”
牧羊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但那笑容里的意味,却让林微漾感到彻骨的寒意。
他们不仅被完全监控,连他们身边的人都早已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江屿……他现在安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