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的尾灯消失在小区拐角,刺耳的警笛声也渐渐远去,夜重新归于沉寂。但沈言那疯狂而绝望的嘶喊,却像魔音灌耳,反复回荡在两人耳边。
‘守护者’会找到你们!他们会得到他们想要的!
他们找的不是技术,是……
是什么?沈言没能说出口的那个词,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陆司辰站在原地,身体依旧保持着戒备的姿态,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仿佛在确认是否还有隐藏的眼睛。林微漾从车里出来,站到他身边,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和周身散发的冷意。
“他最后那句话……”林微漾的声音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沙哑,“‘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陆司辰缓缓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深邃:“信息不足,无法推断。但沈言的反应表明,那是一个连他都感到极度恐惧的真相。”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警察来得太巧了。”
林微漾一愣:“你不是说不是你报的警?”
“不是我。”陆司辰肯定地说,“是‘守护者’。”
这个结论让林微漾后背一凉。
“他们……一直在监视沈言?或者说,监视所有可能与‘普罗米修斯’项目相关的人?”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所以他们发现沈言违规接触我们,就立刻动用手段把他弄走了?是为了灭口?还是怕他说出更多?”
“两种可能性都存在。”陆司辰冷静地分析,“沈言是一把双刃剑。他知道一些内幕,但情绪极不稳定,容易失控。‘守护者’需要确保他不会泄露关键信息。”
他拿出那个加密平板,快速操作着:“沈言的出现和被抓走,虽然中断了线索,但也证实了几个重要信息:第一,‘守护者’确实存在,并且能量巨大,能干预司法程序。第二,他们的目标与‘普罗米修斯’项目核心秘密有关,但并非单纯的技术资料。第三,他们就在暗处,密切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两人没有再停留在楼下,陆司辰带着林微漾迅速进入了安全屋。这是一个简单的一居室,陈设极其简洁,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像是随时可以撤离的临时据点。
关上门,反锁,拉上厚厚的窗帘,陆司辰又用一个小型设备扫描了整个房间,确认没有监听监视设备后,才稍稍放松下来。
林微漾坐在唯一的沙发上,感觉身心俱疲。这一晚上的惊心动魄,让她的大脑几乎超负荷运转。
“沈言说的,他父亲是在帮‘守护者’做事……这可信吗?”她揉着太阳穴问道。
“存在一定可信度。”陆司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沉静,“沈建明当年的行为,如果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有些地方解释不通。但如果背后有更强大的势力指使,很多逻辑就能理顺。Evans的警告也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他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快速写下几个关键词:【守护者】、【普罗米修斯核心】、【非技术目标】、【沈建明(棋子)】、【Evans(知情\/警告)】。
“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比之前更复杂。”陆司辰看着笔记本,语气凝重,“对手从沈建明这样的商业巨鳄,变成了一个隐藏在幕后的、能量未知的神秘组织。他们的目的不明,手段不明,但危险性极高。”
他抬起头,看向林微漾:“我们的调查必须更加谨慎,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林微漾看着他笔记本上那些令人不安的词语,心里沉甸甸的。她原本以为和陆司辰在一起后,最大的挑战是来自家庭的压力,没想到转眼间,他们就卷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那我们……还要继续查下去吗?”她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迷茫
陆司辰沉默了片刻,他的目光落在林微漾略显苍白的脸上,然后缓缓移到窗外被窗帘隔绝的夜色。
“我们可能……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低声说,语气带着一种冷静的残酷,“从Evans留下警告,从沈言找上门,从‘守护者’开始监控并干预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被卷入其中。停止调查,并不能保证安全,只会让我们在无知中处于更被动的地位。”
他重新看向林微漾,眼神坚定:“唯一的出路,是弄清楚他们的目的,掌握足够的筹码,才能争取主动权。”
他的分析一如既往的理性,但也揭示了一个令人不安的事实——他们已经被盯上,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林微漾看着他那双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坚定的眼眸,心中的迷茫渐渐被驱散。是啊,既然无法逃避,那就只能面对。
“我明白了。”她点了点头,眼神也重新变得坚定,“那我们现在从哪里入手?沈言这条线已经断了。”
“沈言虽然被带走了,但他提供了一个方向。”陆司辰指向笔记本上的【非技术目标】,“‘守护者’寻找的不是技术。那会是什么?项目数据?某个参与者的研究成果?还是……人?”
“人?”林微漾的心猛地一跳。
“比如,”陆司辰的目光变得幽深,“像Evans这样掌握核心信息的学者?或者……像我的父母那样,曾经深度参与项目,可能知晓某些隐秘的人?”
这个猜测让林微漾不寒而栗。如果“守护者”的目标是人,那陆司辰和他的父母,岂不是一直处于危险之中?
“必须尽快联系你父母!”林微漾急切地说。
陆司辰点了点头,但表情并不乐观:“我一直在尝试。但他们目前在一个信号极其微弱的野外观测站,常规通讯不畅。我发送了加密信息,但尚未收到回复。”
联系不上?林微漾的心又悬了起来。在这种关键时刻……
陆司辰看着窗外,仿佛能穿透窗帘看到外面沉沉的夜色。他的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有些冷硬。
“在联系上我父母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可以做。”他缓缓说道。
“什么?”
陆司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微漾:“沈言提到,他父亲是在帮‘守护者’做事。那么,沈建明那里,一定还保留着与‘守护者’联系的痕迹,或者他私自调查到的、关于‘守护者’和项目核心的信息。这些,可能成为我们下一步的关键。”
林微漾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沈建明虽然倒台了,但他经营多年,不可能不给自己留后手。那些他可能藏起来的证据或信息,或许是打破僵局的唯一希望。
“可是,沈建明现在自身难保,他会告诉我们吗?而且,我们怎么接触他?”林微漾觉得这简直难如登天。
陆司辰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有一条刚刚弹出的、来自加密通道的简短信息。
**【江屿】:老陆,疏通了一下关系,弄到半个小时。明天上午,市看守所,能见。】
陆司辰将手机屏幕转向林微漾,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明天,我们去见沈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