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绿皮爬虫！立刻！从我的领地滚出去！否则老娘现在就撕烂你那张发臭的脸！！！”
咆哮的声浪裹挟着腐蚀味的腥风，还在洞穴中隆隆回荡，震得岩壁嗡嗡作响。洞口处原本透入的微弱光芒，被一道突然出现的、婀娜多姿的身影完全挡住。
一个身着翠绿色高开叉旗袍的美艳妇人，正缓缓走入这弥漫着酸臭与杀气的龙穴。
旗袍的剪裁极其大胆，开叉几乎到了腿根，行走间雪白的大腿若隐若现，袍子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复杂的藤蔓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流动。
如瀑的青丝并未束起，随意地披散在肩头，随着洞穴内尚未平息的气流轻轻拂动。她手中一柄玉骨制成的折扇半掩着下半张面容，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眼角微微上挑的媚眼。
那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朦胧的、仿佛蒙着水汽的媚意，却又在深处藏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危险光芒。
面对龙母那足以震碎山石、饱含杀意的咆哮，这美妇恍若未闻，反而用折扇掩着唇，发出一串酥媚入骨的低笑声，那笑声仿佛带着钩子，能钻进人的骨头缝里。
“哎呀呀，赛西雅姐姐，火气别这么大嘛~”
她的声音像同裹了蜜糖，甜得发腻。
“这才几年不见，姐姐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呢，妹妹今日登门，可是有天大的好事要告诉你呢~保管你听了，什么火气都消了~”
说罢，她那只未持扇的玉手随意地在身前一拂，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掸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空间仿佛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副面具凭空出现，静静地悬浮在她面前的空气中。
那面具通体漆黑，不知由何种材质制成，表面异常光滑，面具之上，没有任何复杂的雕刻，唯有一朵烙印在正中的、妖艳到令人心头发颤的紫色火焰！
那火焰并非静止的图案！它竟在漆黑的面具表面诡异地摇曳、跳动、燃烧着！紫色的火焰升腾着扭动着，散发出一种不祥的邪异气息！仅仅是看着它，就让人感到灵魂深处传来一阵莫名的寒意与悸动。
黑龙赛西雅那双燃烧着暴怒火焰的竖瞳，在看到面具上那朵跳动紫焰的瞬间，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巨大的身躯猛地一僵，连那狂暴的龙威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洞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那紫色火焰无声燃烧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沉默持续了数息，时间长得让艾娜感觉自己的鳞片都要被冷汗浸透。赛西雅才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串冰冷刺骨、带着嘶哑的嘲讽声。
“梅维丝……”她的声音异常低沉，“真是许久不见，看来悠长的岁月不仅没让你的鳞片增厚，反而让你的绿龙脑子退化到连白龙都不如了？竟敢和他们搅在一起……”
赛西雅巨大的头颅微微前倾，竖瞳死死锁定着面前的美艳少妇，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将对方穿透。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被所有国家、所有种族、所有公会、所有家族……永生永世、不死不休追杀的准备了？为了什么？这堆燃烧的垃圾？”
她的目光扫过那副紫焰面具，充满了极致的厌恶。
绿龙梅维丝脸上那妩媚的笑容僵硬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更加荡漾的笑意在她眼中化开。
她笑眼盈盈地扫过赛西雅那充满戒备与杀意的庞大身躯，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天气。
“姐姐言重了呢。”
她手中的折扇轻轻摇晃，“这个世界的结局，早已注定，毁灭，是它唯一的归宿，何必在意那些注定要化为飞灰的冢中枯骨呢？赛西雅姐姐，不如学学妹妹，放下无谓的坚持，加入他们，为自己，也为……”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赛西雅身后那片阴影中蜷缩着的雏龙们。
“搏那一线生机……当然……”
她的身姿停顿了一下，折扇收拢，握在玉指中，脸上的笑容依旧妩媚，但语气却陡然转冷。
“你也可以拒绝。只不过那样的话，下场只有一个……”
“死亡！”
“死亡”两字落下的刹那，仿佛是一个无声的命令，五道身影如同从地狱阴影中渗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梅维丝身后！
他们全身笼罩在宽大厚重、仿佛能吸收光线的漆黑袍子里，连一丝肌肤都没有露出，手中紧握着沉重冰冷的黑铁锁链，锁链的一端垂落在地，发出沉闷的摩擦声。
而他们脸上佩戴的，赫然正是那燃烧着妖异紫火的面具！五朵跳动的紫焰，如同五只来自深渊的邪眼，冰冷地注视着洞穴内的一切。
一股浓郁到几乎实质化、带着令人作呕的冰冷杀意瞬间弥漫了整个洞穴！空气仿佛被冻结，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带着刺痛肺腑的寒意。
四头雏龙被这恐怖的杀意刺激得发出惊恐的呜咽，拼命地往岩石缝隙里缩去。
赛西雅巨大的竖瞳死死盯住那五道沉默的身影，冰冷的瞳孔深处，第一次流露出了浓得化不开的忌惮！
那纯粹到极致、只为杀戮而存在的意志，让她瞬间明白了双方数量与力量的绝对差距！动手，今日她绝无生路！
她巨大的、覆盖着坚硬鳞片的头颅，带着一种极其缓慢的姿态，缓缓地转向了身后那片相对昏暗的阴影区域——那里，是她刚刚破壳不久、鳞片还带着新生柔软光泽的四头子嗣。
艾娜正晕头转向地从龙吼的余波和恐怖杀意的双重冲击中挣扎出来，用力甩着嗡嗡作响、发懵的小脑袋，试图驱散那令人作呕的眩晕感。
一抬头，毫无预兆地，就撞上了龙娘赛西雅转过来的巨大头颅。
那双平日里只充斥着暴戾、冰冷与漠然的淡灰色竖瞳，此刻……竟然流露出一抹艾娜从未见过、也绝不该出现在一头五色恶龙眼中的……柔和？
那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又似乎穿透了她，包含着太多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艾娜不由得怔住了，忘记了恐惧，忘记了杀意，下意识地、呆呆地回望着那双巨大的龙眼。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即使隔着物种的鸿沟，即使对方是凶名昭着的黑龙，在这一刻，艾娜透过那扇冰冷的窗，清晰地看到了那抹温柔之下，波涛汹涌但却被巨兽强行压抑的滔天情绪。
毁灭一切的愤怒！对强大敌人和绝望处境的深沉无奈！看到子嗣尚存的、难以察觉的欣慰？以及……那份刻入骨髓、斩断一切的决绝！还有……深藏于那巨大瞳孔最底部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恐惧？绝望？以及……一丝……歉意？
艾娜的心头猛地一颤！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的酸涩感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明明认识不到十分钟，明明除了威胁和漠视什么都没发生，仅仅是一个眼神的交汇……为什么……会让她感到如此沉重和……悲伤？
赛西雅的目光并未在艾娜身上停留太久，那抹复杂到极致的情绪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她巨大的头颅转回，重新投向绿龙梅维丝和她身后那五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袍人。
沉默。
洞穴内只剩下碎石落地的细微声响和雏龙们压抑的、恐惧的喘息。这沉默仿佛持续了一个世纪般漫长，沉重得让人窒息。
终于，赛西雅低沉地开口了，声音嘶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巨铁在摩擦：
“我…可以加入你们。”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用尽全身力气挤出来，充满了屈辱和不甘，她停顿了一下，胸腔剧烈起伏着，竖瞳死死锁定梅维丝，带着最后的、不容置疑的坚持。
“但，必须立下最严苛的灵魂契约！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我的子嗣！否则，我宁愿玉石俱焚！”
梅维丝脸上瞬间绽放出胜利者般的笑容，红唇轻启，带着施舍般的愉悦，正要应承——
异变陡生！
赛西雅那庞大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了！原地只留下一圈因高速移动而产生的、扭曲视线的空气涟漪！
洞穴内的元素能量瞬间狂暴！如同被投入滚烫岩浆的冰块！数道漆黑如墨、边缘闪烁着毁灭性白光的恐怖闪电凭空凝聚，发出刺穿耳膜的尖啸！
浑浊的空气被撕裂，以超越视觉极限的速度，朝着梅维丝和她身后的五名黑袍人暴射而去！速度快到连残影都难以捕捉！
与之相伴的，是赛西雅那决绝到癫狂、撕裂苍穹般的咆哮，响彻整个巢穴，甚至穿透了厚重的岩层，回荡在巢穴外的天空：
“去你妈的梅维丝！老娘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
声未落，影已至！
一道狰狞的、覆盖着厚实鳞甲的漆黑巨爪，如同瞬移般撕裂了梅维丝身前的空间，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足以拍碎山峰的恐怖力量，狠狠抓向那翠绿色的、窈窕的身影，爪尖萦绕着高度凝聚的、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漆黑腐蚀性能量！
与此同时！
在赛西雅发动自杀式袭击的同一刹那，数个不起眼的、只有拳头大小、内部翻滚着粘稠漆黑色液体的半透明气泡，毫无征兆地凭空出现！
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膨胀，精准地包裹住了角落里四头因剧变而吓得呆滞的雏龙！
噗！噗！噗！噗！
气泡包裹住雏龙的瞬间，无视了厚重的岩壁，如同无形的幻影般，带着四头幼小的黑龙，朝着巢穴外四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疾驰穿透而出！速度快如闪电！
“你——找死！！！”
梅维丝又惊又怒的尖啸响彻洞穴！她万没料到赛西雅竟如此果决狠辣！不惜同归于尽也要护住幼崽！招揽彻底失败！剩下的路，只有一条了——赶尽杀绝！
她手中那柄精巧的玉骨折扇猛地一挥！
轰！
耀眼的翠绿色光芒如同实质般从她娇小的身躯内爆发出来！如同绿色太阳在洞穴核心炸开！狂暴的绿色能量瞬间填满了洞穴的每一寸空间！洞口的光线被一个骤然出现的、同样庞大无比、散发着翡翠光泽的身影彻底堵死！
梅维丝，显露出了她的绿龙真身！
修长优雅却又充满力量的脖颈，覆盖着翡翠般剔透、流转着奇异光晕的鳞片。头顶的龙角如同精心雕琢的碧玉艺术品，却闪烁着致命的寒芒。
深绿色的竖瞳里，此刻燃烧着被戏耍的暴怒和冰冷的杀意！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巨口，喉咙深处酝酿的、浓稠如墨绿色岩浆的毁灭性能量喷薄而出！
呼——！
一股浓稠到如同液体、散发着甜腻恶臭的碧绿色毒雾狂喷而出！毒雾所过之处，洞壁生长的顽强苔藓、垂落的藤蔓瞬间枯萎、焦黑、化为飞灰，坚硬的岩石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被腐蚀出深深的凹痕！
而她翡翠般庞大的身躯则巧妙地借着毒雾的瞬间遮蔽，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瞬间隐没其中，失去了踪影！只有毒雾深处传来她气急败坏、充满怨毒的尖啸！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那四个小崽子给我抓回来！一个都不许漏掉！！！”
命令下达的瞬间，四名原本静立不动的黑袍人身上，“腾”地一声，燃起了妖异的紫色火焰！
那火焰冰冷而炽烈，瞬间包裹住他们的全身，恐怖的高温将他们脚下所站的岩石直接熔化成赤红的岩浆！他们如同四颗紫色流星！
无视了洞穴的阻碍，化作四道刺目的紫光，朝着天边不同方向疾速逃逸的四个墨绿色气泡激射而去，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灼热的轨迹，眨眼间便消失在天际尽头！
最后剩下的一名黑袍人，并未参与追杀。他如同融入角落最深沉的阴影之中，安静得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面具下，那两点跳动的紫焰，饶有兴致地投向毒雾深处——那里，两股代表着毁灭与剧毒的恐怖力量已经狠狠碰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轰鸣！岩石崩塌的巨响、巨龙愤怒痛苦的咆哮、毒雾腐蚀的滋滋声……交织成一场末日交响曲。
他的目光，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