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无数山峦之外,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城市。
城市的中心,城主府深处,一个身穿华丽暗色服饰的女性荒人缓缓从一座狰狞的神像前站起身。
她身上的能量波动如同深渊,正是五阶王者强者的标志。
她走到外面空旷的大厅,突然,她身形猛地一顿,一只手捂住了胸口,脸上优雅冷酷的表情瞬间碎裂。
“啊——!”
一声饱含痛苦与暴怒的尖啸冲破大厅,震得墙壁上的装饰都在颤抖。
她清晰地感觉到,她与自己长子之间的那道血脉联系,断了,彻底的断了。
“谁!”她双目瞬间布满血丝,指甲因用力而深深掐入掌心,“胆敢杀害吾儿!”
暴虐的气息以她为中心席卷开来,大厅内的侍从全都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片刻之后,一个身材同样高大、面容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性荒人快步冲了进来。
“母上!发生了什么事?”他感受到大厅内尚未平息的怒潮,急声问道。
女性荒人猛地转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死死钉在二儿子脸上:“你大哥……他的灵魂,熄灭了!就在那个方向,那个黑石城方向!”
二儿子瞳孔骤缩,脸上闪过震惊和暴戾:“大哥他……死了?黑石城?那些卑贱的奴隶怎么可能……”
“不可能是奴隶!”女性荒人打断他,声音冰冷刺骨,“一定是那些不知死活的竞争者!我要他们血债血偿,用他们的灵魂祭奠你大哥!”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怒火,用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道:“你,立刻带领一千荒神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黑石城!给我找出凶手,把他们全部擒拿回来!我要亲手剥了他们的皮!”
“是!母亲!”二儿子单膝跪地,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属于四阶帅级强者的自信,“我一定把杀害大哥的杂碎揪出来,把他们碾碎!”
他豁然起身,没有丝毫停留,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冲出城主府,直奔城中的精锐兵营。
荒神军,这支以荒神为名的军队,是这座城市,乃至这片区域令人闻风丧胆的力量。他们装备精良,每一个士兵都经历了无数血战筛选,实力最弱的也达到了尉级中后期,其中担任头目的更是超过百名将军级强者。
二儿子踏入兵营,凛冽的杀意让操练中的士兵都停下了动作。
“传令!”他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传遍整个校场,“荒神军第一、第二纵队,即刻集结!随我出征!”
命令下达,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原本分散各处的荒神军士兵迅速从营房、校场各处向指定地点汇聚。铠甲碰撞声,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形成一股压抑的洪流。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千名荒神军已在校场上列队完毕,他们全身覆盖着暗沉如血的铠甲,头盔下只露出冰冷无情的眼眸。
武器各异,但都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整个军阵寂静无声,只有冲天的煞气弥漫开来,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沉重。
二儿子扫视着自己这支强大的军队,满意地冷哼一声,他翻身上了一头体型庞大、覆盖骨甲的狰狞坐骑,手中造型诡异的战刀向前一挥。
“目标,黑石城!全速前进!”
“吼!”
一千荒神军齐声低吼,声浪如同实质,震得地面微颤,队伍如同一股暗红色的铁流,冲出兵营,冲出巨城,向着黑石城的方向,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狂奔而去。
大地在他们的铁蹄下发出沉闷的轰鸣,烟尘滚滚,经久不散。
与此同时,远在黑石城。
陈渊刚刚做出带领全城民众迁徙的重大决定,整个城市都处在一种紧张而忙碌的准备氛围中。士兵们在检查装备,民众在打包赖以生存的粮食。
城主府内,陈渊正仔细研究那幅巨大的兽皮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移动,估算着那两万里归途可能遇到的艰险。
一直沉默站在旁边,气息比其他老兵更加悠长的周老将军,眉头忽然紧紧皱起。他走到窗边,望向远方灰蒙蒙的天空,粗糙的手掌无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
“将军。”周老将军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陈渊抬起头:“周老,怎么了?”
周老将军转过身,脸上每条皱纹都仿佛刻着担忧:“心里……突然很不安宁。像是有块大石头压着。好像有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正朝着我们这边来了。”
另一位姓李的老将军也走了过来,脸色同样不好看:“我也有这种感觉。脊背发凉,当年在长城外面,被大批荒兽盯上就是这种感觉。但这次……更凶,更险!”
陈渊的心沉了下去。这些老将军经历过的血战比他多得多,他们对危险的直觉,往往比眼睛和耳朵更可靠。他绝对信任他们的判断。
“能判断出是什么吗?或者从哪个方向来?”陈渊站起身,走到他们身边。
周老将军缓缓摇头:“判断不出具体。但那股恶意……非常尖锐,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轰然压在陈渊的肩头。他刚刚接下带领数万同胞迁徙的重担,致命的威胁就已经如同跗骨之蛆,紧随而至。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和尘埃的空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没有丝毫犹豫和慌乱,只有如同绝境长城基石般的坚定。
“传令下去。”陈渊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前军开路计划不变,鸳鸯、大哈,你们按原计划准备。通知所有民众,加快物资整理速度,我们必须提前出发!”
他转向周老将军和其他几位老将军:“几位老将军,麻烦你们多派斥候,尽可能向远处探查。我们需要时间,哪怕多争取到一刻也好。”
“是,将军!”众人齐声应道,没有丝毫迟疑。
尽管心中笼罩着巨大的阴影,但陈渊的镇定如同一根主心骨,撑住了即将倾塌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