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云氏达成合作,如同在迷雾中点亮了一盏明灯,让林砚等人心中稍定。但龙首驿内潜藏的暗流,却让这三日的等待变得格外漫长。冯驿丞那张堆满恭敬笑容的脸背后,不知隐藏着怎样的算计。林砚故意放出“三日后月圆之夜行动”的消息,正是要引蛇出洞。
驿站内的气氛,表面平静无波,暗地里却绷紧了一根弦。天机子道长的罗盘,几乎不离手,时刻监测着衙署后院的异常共鸣。赵锋手下的“夜不收”们,则化明为暗,轮班值守,将驿站内外盯得水泄不通。南宫瑶仗着身法高超,夜间数次悄然探查衙署后院,但除了那间紧锁的库房外,并未发现更多异常,那紫荧砂的气息也似乎被刻意掩盖了。
林砚则利用这三日,静心调息,巩固修为。与血池魔影一战,虽借助星核之力险胜,但也让他对文气与星力的结合运用有了更深体会。他隐隐感觉,自己的文心境界,似乎触摸到了一个新的门槛。闲暇时,他便与苏沐清整理从黑风涧带回的线索,尤其是那邪器的残片和从获救云氏族人口中得到的信息,试图拼凑出“蚀魂之眼”在昆仑墟的完整图谋。
墨渊大师则忙着绘制符箓,准备应对昆仑墟内可能遇到的各种禁制与险境。云沧澜族长派人送来了一些关于墟内气候、地形、毒虫猛兽的简图与注意事项,虽不涉及核心机密,却也十分宝贵,墨渊大师据此调整着准备的法器。
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悄然流逝。第二日深夜,一直闭目感应罗盘的天机子忽然睁开眼,低声道:“有动静!那东西……刚才波动了一下,似乎有微弱的能量传递出去,方向……东南!”
东南!正是之前罗盘异常指向的方位,也是那些跟踪者可能存在的方向!
“冯驿丞果然报信出去了。”林砚眼中寒光一闪,“看来,月圆之夜,不会平静了。”
第三日白天,冯驿丞依旧如常,殷勤询问林砚一行是否需要补充物资,对“加强西侧戒备”的命令执行得一丝不苟,甚至主动提出加派驿卒巡逻。这番作态,若非早已心生警惕,几乎要让人相信他的忠心耿耿。
林砚也不点破,只是谢过,并嘱咐他月圆之夜更要提高警惕,严防宵小作乱。冯驿丞连声应下,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
是夜,月明星稀,一轮银盘般的圆月高悬天际,清辉洒满戈壁,将龙首驿的土墙照得一片清冷。子时将近,约定的时刻即将到来。
驿站西侧门外,林砚、墨渊、天机子、南宫瑶、赵锋以及五名精锐“夜不收”已集结完毕。苏沐清与其余人留守驿站,由天机子布下的阵法保护,并负责接应。云沧澜族长与其孙云峰,以及四名矫健的云氏猎人,也已准时抵达。云氏众人皆身着利于山地行动的皮裘,背负长弓箭囊,眼神锐利,与这戈壁环境融为一体。
“侯爷,都准备好了?”云沧澜看了一眼月色,沉声道,“墟口禁制将于子时三刻最弱,持续约一个时辰。我们需在此时间内穿过外围屏障。”
“有劳族长。”林砚拱手。
众人正欲出发,突然,驿站东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隐约的呼喝声!紧接着,驿站内响起了警钟和兵刃交击之声!
“怎么回事?”赵锋厉声喝问。
一名负责警戒的“夜不收”队员飞奔而来,急报:“侯爷!东南方向出现大批不明身份的马队,约百余人,正在强攻驿站!冯驿丞……冯驿丞带着驿卒,打开了东门!”
果然来了!调虎离山,还是想拖住他们?
“冯远这个叛徒!”赵锋怒骂。
云沧澜眉头紧皱:“是冲我们来的?想阻止我们进山?”
林砚目光扫过厮杀声传来的东南方,又看向静默的西边群山,瞬间做出决断:“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我们,攻击驿站是为了制造混乱,拖延时间,甚至可能想等我们进山后尾随偷袭。我们不能被拖在这里!”
他看向云沧澜:“族长,按原计划,立刻进山!赵锋,你带两人留下,协助天机子道长守住驿站,保护苏姑娘他们!其他人,随我走!”
“侯爷!我跟你去!”赵锋急道。
“这是命令!守住退路同样重要!”林砚语气斩钉截铁,“放心,有族长和墨渊大师在,足以应对山中情况。南宫,我们走!”
赵锋咬牙领命:“是!侯爷保重!”
天机子道长也道:“林小友放心,有老道在,驿站无忧!你们速去!”
当下,林砚、墨渊、南宫瑶,以及五名“夜不收”,跟随云沧澜、云峰等云氏族人,迅速离开驿站西侧门,隐入月光下的戈壁滩,向着远处那道巨大的山脉黑影疾行。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攻击驿站的马队见久攻不下(天机子的阵法加上赵锋等人的顽强抵抗),又见目标已遁入山中,为首者发出一声唿哨,竟不再纠缠,抛下几具尸体,迅速撤离,消失在夜色中,显然意在阻挠而非死战。
这一切,都在林砚预料之中。他回头望了一眼恢复平静的驿站方向,心中冷笑。对方果然不敢在驿站死磕,他们的主战场,在昆仑墟。
云沧澜对路径极为熟悉,带领众人在乱石滩中快速穿行,速度极快。约莫半个时辰后,众人抵达一处看似普通的山壁前。山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藤蔓。
云沧澜示意众人停下,他走到山壁前,取出一枚刻有云纹的骨牌,按在岩壁某处,口中念念有词。只见骨牌发出微光,岩壁上的藤蔓如同活物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裂缝,裂缝内幽深黑暗,散发出古老而苍凉的气息。
“此乃我云氏世代守护的密道之一,可避开外围最危险的几处天然险地,直抵墟内‘风吼涧’。”云沧澜低声道,“进入后,紧跟我,切勿触碰两侧石壁,更不可大声喧哗。”
众人点头,鱼贯而入。裂缝初极窄,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竟是一条宽阔的地下河道,河床已干涸,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味和淡淡的灵气。
“由此向前,约莫行走一日,便可出得此道,进入昆仑墟外围。”云沧澜道,“抓紧时间,禁制减弱的时间有限。”
队伍在幽暗的密道中沉默前行,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空旷的河道中回响。月光从岩缝零星洒落,映照出光怪陆离的影子和岩壁上古老的、难以辨识的壁画残迹。星核碎片在林砚怀中,传来持续而稳定的悸动,指向山脉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