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为最后一名重伤员缝合完伤口,剪断线头时,日头已近中天。高度的精神集中和精细操作耗尽了她的心力,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汗水浸透,黏在脸颊上。赵梅心疼地扶着她坐到板车边,递上水囊。
“甜儿,快歇歇。” 赵梅的声音带着哽咽,看着女儿疲惫的模样,又看看那些因为得到有效救治而情况稳定下来的伤员,心中百感交集。
就在这时,前方林地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不住的兴奋呼喊。
“水!找到水了!是活水!” 负责在前探路和寻找下一个落脚点的年轻后生王磊,连滚带爬地从山坡下冲上来,脸上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挥舞着手臂,“锐哥儿!里正!前面有个山谷,有一条溪流!水很清!山谷也宽敞平坦!”
这消息如同久旱甘霖,瞬间点燃了死气沉沉的营地!
“真的?找到水了?”
“苍天有眼啊!”
“快!快带我们去!”
就连那些重伤员的家属,眼中也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有稳定的水源,就意味着伤员有更多活下去的机会,所有人也能得到宝贵的休整。
苏锐立刻上前,详细询问了王磊山谷的位置、地形和周边环境。在确认那处谷地相对隐蔽,两侧有山脊环抱,易守难攻,且溪流位于谷内后,他当机立断。
“王伯,不能再耽搁了。伤员需要安稳环境,大家也需要休整补充。就去那个山谷!” 苏锐对里正说道,语气坚决。
里正王伯此刻也重新打起了精神,连连点头:“好!好!听锐哥儿的!大家收拾一下,能动的扶一把伤重的,我们这就过去!”
希望给了人们力量。尽管依旧疲惫,但队伍再次行动起来时,脚步却轻快了许多。苏锐和苏工小心翼翼地抬着伤势最重的王栓,赵梅和苏文扶着其他行动不便的伤员,苏甜则被妈妈紧紧搀扶着,跟在队伍中间。
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拐过一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不算太大,但相对于他们之前的露营地而言堪称广阔的山谷。谷地平坦,长着些耐旱的杂草。最令人惊喜的是,一条约莫丈许宽的溪流,如同银色的缎带,从山谷深处蜿蜒而出,水流虽然不算特别湍急,但清澈见底,潺潺的水声听在耳中,宛如仙乐!
“水!真的是水!”
“太好了!”
人们欢呼着,几乎是扑到溪边,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用手捧起清冽的溪水,贪婪地饮用、清洗着脸庞和手臂上干涸的血污与污垢。清甜的溪水滑过喉咙,滋润着干渴的身体,也仿佛洗涤着连日来的恐惧与疲惫。
苏锐没有放松警惕,他安排赵铁柱和李大山带人在山谷入口和两侧山坡上警戒,然后才开始指挥众人安顿。
“重伤员安置在那边背风干燥的岩石下!”
“各家找地方搭简易窝棚,尽量靠近水源,但别污染了水流!”
“把水囊都灌满!烧开水再喝!”
在他的指挥下,混乱的场面渐渐变得有序。人们开始利用周围的树枝、茅草和随身携带的破烂油布,搭建起勉强可以遮风避雨的简陋窝棚。女人们则忙着用瓦罐、铁锅从溪中取水,生火煮沸,一部分饮用,一部分用来给伤员擦洗身体、清洗包扎伤口的布条。
苏家也选了一处靠近溪流但又不会太潮湿的地方。苏工和苏锐动手,用树枝和一块较大的油布搭起了一个相对结实的三角窝棚。赵梅开始张罗着用瓦罐煮水,准备将分到的狼肉炖得烂熟,方便伤员和疲惫的家人食用。
苏甜靠在窝棚边,看着眼前忙碌而充满生机的景象,听着潺潺的水声,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她悄悄感应着空间,发现因为之前分发狼肉(公平分享)和全力救治伤员这两件事,空间里消耗的物资,尤其是医疗用品和食物,其重置速度明显加快,几乎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甚至隐隐还有所提升。这让她心中安定了不少。
“甜儿,喝点热水。” 赵梅将一碗烧开后又放温的溪水递给苏甜,眼里满是慈爱和骄傲,“今天多亏了你了。”
苏甜接过碗,抿了一口。溪水清甜,混着妈妈偷偷加进去的少许空间泉水,更是带来一股温润的暖流,迅速缓解着她的疲惫。
“姐,你好厉害。” 苏文也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崇拜,“那个缝伤口的手法,我从未在书上见过。”
苏甜笑了笑,轻轻揉了揉弟弟的头发,没有多解释。
山谷中,炊烟袅袅升起,混合着炖煮狼肉的香气。虽然食物依旧匮乏,环境依旧简陋,但有了稳定的水源,有了相对安全的庇护所,更重要的是,有了劫后余生、共同抗敌后更加凝聚的人心,这支队伍终于获得了一丝宝贵的喘息之机。
苏锐安排好警戒和营地事务,走到溪边,捧起冰冷的溪水用力搓了把脸,洗去脸上的血污和疲惫。他望着山谷出口的方向,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