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期,转瞬即逝。
沈清辞在暗夜阁据点潜心修炼,对《天医诀》的领悟与灵力的掌控已不可同日而语。虽境界未有大突破,但灵力之精纯、心神之凝练,以及对净化符文的理解,皆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外界,幽冥宗右使鬼煞的疯狂搜索虽未停歇,但范围已逐渐从西郊扩大至整个帝都外围,核心区域的戒备反而因朝廷的介入有所松弛。时机已至。
这一日,沈清辞换上一身素雅衣裙,略作修饰遮掩了连日苦修的疲惫,手持太后所赐凤纹玉牌,带着已能完美收敛气息、如同普通宠物般蜷在她肩头的白璃,坦然走出了据点,向着帝都中心,那座象征着知识与权力顶峰的皇家藏书阁行去。
玄字阁,位于藏书阁最深处,需经过三道由皇室影卫把守的森严门禁。凤纹玉牌如同通行证,一路无阻。
当那扇铭刻着玄奥符文、由千年沉铁木打造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时,沈清辞仿佛一步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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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光阴,在专注的修炼中流逝得飞快。
密室之内,沈清辞缓缓收功,周身那层清辉般的光晕逐渐内敛。她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湛然,清澈深邃,仿佛能洞彻虚妄。连续半月不眠不休的苦修,虽未让她直接突破《天医诀》的下一重境界,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身灵力已然发生了质的变化。原本如溪流般的灵力,如今凝练如汞,运转间圆融自如,心念微动,便可分化万千,亦可凝聚一点。对那基础净化符文的构建,成功率也已稳定在三成左右,维持时间更是大大延长。
更重要的是,她的精神力在这般高强度的锤炼下,变得愈发坚韧与敏锐,感知范围扩大了数倍,对能量波动的捕捉也更为精准。这半月,她的收获远比单纯境界的提升更为宝贵。
肩头的白璃也适时睁开了眼睛。它周身的气息完美地收敛着,看上去就是一只颇有灵性、但并无力量波动的雪白小宠,唯有那双偶尔掠过金芒的瞳孔,昭示着它的不凡。它轻轻蹭了蹭沈清辞的脸颊,传递过来一道意念:「准备妥当了?」
沈清辞微微颔首,目光坚定:“嗯,是时候了。”
根据夜宸最新传来的情报,鬼煞的搜索重心已转移,帝都核心区域因朝廷力量的介入,反而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与暂时的“安全”。这正是他们等待的机会。
她起身,换上一身符合身份的淡雅衣裙,对镜整理容颜,用药粉稍作修饰,掩盖了眉宇间那抹因苦修而留下的锐利与疲惫,恢复成那个略显柔弱、容貌有瑕的靖国公府嫡女模样。白璃则乖巧地蜷缩在她肩头,闭目假寐,将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
手持那枚温润的凤纹玉牌,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推开密室之门,坦然步入外界的光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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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藏书阁,坐落于帝宫边缘,与太学院毗邻,是一座巍峨肃穆的九层塔楼,飞檐斗拱,散发着浓郁的书卷气息与历史沉淀的厚重感。
出示凤纹玉牌,守卫的禁军神色立刻变得恭敬,验明真伪后,躬身放行。
穿过藏书阁前几层对外开放的区域,越往深处,守卫越发森严,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淡淡的阵法波动。通往玄字阁的路,需要经过三道关卡,每一道都有气息深沉、眼神锐利的皇室影卫驻守。他们如同石雕,只有在验看沈清辞手中玉牌时,眼神才会稍有波动,随即沉默地打开沉重的门户。
当最后那扇由千年沉铁木打造、铭刻着复杂阵纹的厚重大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时,周遭的一切喧嚣仿佛瞬间被隔绝。
沈清辞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与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空间。
玄字阁内部,并非一排排的书架,而是一个无比开阔的圆形大殿。穹顶极高,镶嵌着无数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夜明珠,如同星空倒悬。大殿中央,并非实体书籍,而是悬浮着无数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光团!这些光团如同拥有生命的萤火虫,在空中缓缓飘荡、沉浮,每一个光团内部,都隐约可见卷轴、玉简、兽皮甚至某些奇特器物的虚影。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属性的能量气息——有的炽热如火,有的温润如水,有的锋锐如金,有的厚重如土,更不乏一些晦涩、古老、甚至带着诡异波动的能量残留。无数信息流如同无形的涓涓细流,在这片空间中交织、回荡,形成一种独特而庞大的“知识场域”。
这里,便是皇家藏书阁真正的核心,收藏着天玄大陆无数失传秘法、古老传记、宗门辛密乃至禁忌知识的地方!
沈清辞肩头的白璃,在进入此地的瞬间,耳朵便微微动了动,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凝重与好奇。它传递意念道:「此地……能量和信息都很混杂,有些气息非常古老,甚至……让我感到一丝熟悉。」
沈清辞亦是心中震撼。她能感觉到,那些漂浮的光团并非随意排列,似乎遵循着某种未知的规律。想要在这里找到需要的东西,恐怕并非易事。
她尝试着将精神力延伸出去,接触最近的一个散发着淡蓝色光芒的光团。精神力触及光团的刹那,一段信息便涌入脑海——《寒冰魄魂诀》,地阶中品功法,修炼极致可凝冰魄,冻神魂……
并非她所需。
她收回精神力,目光扫过这漫天漂浮的光团海洋。三日时间,看似不短,但在这浩如烟海的知识宝藏中,无异于大海捞针。
“白璃,你可能感应到与灵狐、古阵、或者极北之地相关的信息波动?”沈清辞用神识询问。
白璃凝神感知了片刻,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信息太庞杂了,而且很多光团外都有禁制保护,隔绝了深层探查。只能隐约感觉到几个方向的气息似乎有些关联,但无法确定具体是什么。」
看来,只能靠运气和毅力了。
沈清辞不再犹豫,迈步走入这片光团的海洋。她如同一个耐心的渔夫,精神力化作细密的网,小心翼翼地掠过一个个光团,快速分辨着其中蕴含的信息类别。
时间一点点流逝。
她接触了记载上古宗门兴衰的残卷,浏览过描述奇异地理风貌的图志,甚至无意中触动了一枚记录着某种诡异诅咒术的黑色光团,引得其中怨念差点反噬,幸好白璃及时发出一道无声的清辉,将那怨念驱散。
有关于灵狐的记载少之又少,大多只是民间传说志异,将其视为祥瑞或者妖物,并无实质内容。关于九天封魔阵,更是毫无头绪。
第一天,就在这种枯燥而紧张的搜寻中过去,一无所获。
第二天,沈清辞调整策略,她回想起白璃传承记忆中关于那场神魔之战的片段,开始重点搜寻记载万载以前历史、尤其是涉及重大灾难或战争的古老文献。
这个方法似乎有效一些。她找到了一些残缺的碑文拓片,上面提到了“天倾之祸”、“魔物肆虐”,但语焉不详。也发现了一卷某个早已消亡的部落留下的祭祀壁画摹本,上面描绘着人们跪拜一只模糊的多尾生物,但与灵狐形态相差甚远。
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熄灭。
第三天,最后一日。
沈清辞的精神已感到极度疲惫,连续高强度的精神探查,对她的消耗极大。但她依旧没有放弃,目光执着地扫视着那些尚未探查过的光团。
就在她几乎要感到绝望之时,她的精神力掠过大殿一个极其偏僻的角落。那里,悬浮着一个毫不起眼的、甚至有些黯淡的土黄色光团。光团表面布满裂纹,仿佛随时都会溃散,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也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若在平时,她很可能就直接忽略过去了。但此刻,或许是出于一种直觉,或许是那光团微弱波动中夹杂的一丝极其隐晦的、与白璃气息略有相似的苍茫意味,让她鬼使神差地,将精神力探了过去。
精神力接触的刹那,没有预想中的信息洪流,反而遇到了一层极其坚韧、带着拒绝意味的封印!
这封印的力量层次极高,远非她之前遇到的那些禁制可比!她的精神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狠狠弹开,震得她识海一阵刺痛!
有古怪!
沈清辞非但没有沮丧,眼中反而爆发出精光!越是强大的封印,往往意味着背后隐藏的东西越是重要!
“白璃!”她立刻呼唤伙伴。
白璃也察觉到了异常,从她肩头跃下,走到那土黄色光团前,金色的瞳孔仔细打量着那层无形的封印。片刻后,它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凝重。
「这封印……手法很古老,蕴含着一种……类似于我族守护之力的气息,但更加晦涩、排外。它似乎在保护着里面的东西,拒绝一切外来的探查。」
“能破开吗?”沈清辞急切问道。时间不多了。
白璃沉吟片刻:「强行破开,恐怕会连同里面的东西一并毁掉。这封印与内部之物气息相连,一损俱损。需要……同源的力量,以温和的方式,引导它开启。」
同源的力量?
沈清辞看向白璃。
白璃会意,它抬起一只前爪,指尖逼出一滴殷红中带着璀璨金芒的血珠——正是它的灵狐王血!
血珠缓缓飞向那土黄色光团,在触及那无形封印的刹那,血珠中的金芒微微一闪。
“嗡……”
那层坚韧的封印,如同冰雪遇到了暖阳,竟开始微微荡漾起来,抗拒之力大减!
就是现在!
沈清辞抓住机会,将自身那蕴含着《天医诀》生机的纯净灵力,混合着一丝白璃血珠中引导出的同源气息,化作一道温和的溪流,小心翼翼地探向光团。
这一次,没有再遇到阻碍。
她的灵力顺利融入了光团之中。
土黄色的光团如同花苞般,层层绽放开来,光芒由黯淡转为柔和。光芒中心,并非卷轴或玉简,而是一块……巴掌大小、颜色黯淡、边缘残缺不全的古老玉佩!
玉佩的材质非金非玉,触手温凉,上面雕刻的图案早已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出似乎是一些交织的、类似于藤蔓或尾巴的纹路。但就是这样一块看似废品的残破玉佩,在接触到沈清辞灵力和白璃血脉之力的瞬间,竟微微震动了一下,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悲怆与苍凉之意!
与此同时,白璃猛地瞪大了金色的瞳孔,死死地盯着那块玉佩,身体微微颤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与熟悉感,汹涌而来!
「这……这是……我族信物!是……是当年一位长老随身佩戴的……‘青丘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