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王妃”三字,如同九天玄雷,轰然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猎场之上,方才因沈清辞雷霆手段而带来的死寂,瞬间被更汹涌的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宸王夜宸,这位权倾朝野、冷情寡欲、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亲王,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口承认了沈清辞的身份?!
这无异于向整个龙渊帝国的权贵圈子,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靖国公府队伍中,柳氏双腿一软,若非丫鬟搀扶,几乎要瘫倒在地,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绝望。完了!全完了!这个她一直视为蝼蚁、肆意践踏的继女,竟然攀上了宸王这棵参天大树!成了名正言顺的准宸王妃?!那她以往所做的一切……柳氏不敢再想下去,浑身如坠冰窟。
沈玉娇更是如遭重击,猛地后退一步,指甲深深掐入身旁丫鬟的手臂而不自知。她死死盯着观猎台上那道玄色身影,又看向台下卓然而立的沈清辞,嫉妒、怨恨、不甘、恐惧……种种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凭什么?!这个丑八怪,这个废物!凭什么能得到宸王殿下的青睐?!她沈玉娇才是国公府最尊贵的女儿!
三皇子夜弘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攥着拳头,骨节泛白。夜宸此举,分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更是将沈清辞这个身怀“灵源”的变数,牢牢掌控在了手中!他之前所有的算计,在宸王府这绝对的权势面前,都成了笑话!
其他几位皇子与重臣们,亦是神色变幻,目光在夜宸与沈清辞之间来回扫视,心中飞快地权衡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带来的影响。宸王府有了女主人,而且是一位身怀异禀、实力不俗的女主人,这朝堂格局,怕是要变了!
皇帝夜昊端坐于龙椅之上,面容沉静,看不出喜怒。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夜宸身上,又缓缓移向场中的沈清辞,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抬了抬手。
身旁的内侍立刻会意,尖声宣道:“宸王殿下麾下……沈氏女,救驾有功,赐玉璧一双,明珠十斛,以示嘉奖!”
这赏赐,虽未直接承认“准王妃”之名,却已是默许了夜宸的宣言,并肯定了沈清辞的功劳!
“谢陛下恩典。”沈清辞依礼谢恩,声音平静,不起波澜。她抬眸,与观猎台上夜宸的目光遥遥一碰。他深邃的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询问与……支持。
沈清辞心中了然。夜宸此举,既是将最大的庇护给了她,也是将她彻底绑上了他的战车,再无退路。从今日起,她沈清辞的名字,将与前宸王妃紧紧相连,荣耀与危机并存。
她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狩猎因这场意外插曲而暂歇。狼尸被迅速清理,受惊的女眷们也渐渐安抚下来,但所有人的心思,显然都已不在狩猎之上。一道道或明或暗的目光,依旧不断聚焦在沈清辞身上,只是那目光中,少了许多轻视与探究,多了几分敬畏与审慎。
沈清辞被引回观猎台,坐在夜宸身侧。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但她脊背挺得笔直,神色淡然,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怕吗?”夜宸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只有她一人能听见。
沈清辞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极淡的弧度:“殿下觉得呢?”
夜宸看着她冷静的侧颜,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狩猎继续,但气氛已截然不同。接下来的时间,再无人敢轻易挑衅,甚至连窥探的目光都收敛了许多。沈清辞乐得清静,一边看似观赏狩猎,一边暗中运转灵力,巩固修为,同时仔细感知着周围那些隐晦的气息波动。
她注意到,有几道之前充满恶意的视线,在夜宸宣布之后,似乎变得更加阴冷和……焦躁?尤其是来自三皇子方向,以及几个看似不起眼的官员席位。
幽冥宗的爪子,果然伸得很长。
日头偏西,冬狩接近尾声。皇帝起驾回宫,众人恭送。
夜宸带着沈清辞,在无数复杂目光的注视下,率先离开了猎场。
返回宸王府的马车上,气氛静谧。玄璃从沈清辞怀里钻出来,跳到夜宸膝上,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似乎对他身上的气息格外依赖。
夜宸轻轻抚摸着玄璃柔软的皮毛,目光却看向沈清辞:“今日之后,你便再无宁日。王府之外,明枪暗箭只会更多。”
“我知道。”沈清辞语气平静,“从‘灵源’苏醒那一刻起,便已注定。”
“很好。”夜宸颔首,“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走下去。王府之内,洛风会全力助你。王府之外……本王便是你的后盾。”
他这话说得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清辞心中微动。这种被人明确庇护的感觉,于她而言,陌生而又……有些奇异。前世她独来独往,习惯了依靠自己。今生穿越而来,更是受尽欺凌,无人可依。夜宸的出现,虽然目的不明,但至少此刻,他给了她一个相对安全的立足之地,和变强的机会。
“殿下今日为何要当众宣布?”沈清辞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即便要庇护,也未必要以“准王妃”之名。
夜宸深邃的眸光与她相对:“两个原因。其一,唯有这个身份,才能最大程度震慑宵小,让你在拥有足够实力前,少些不必要的麻烦。其二……”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莫测,“本王需要让一些人知道,你,是动不得的。”
他指的“一些人”,恐怕不仅仅是幽冥宗,还包括朝中乃至宫中对灵族血脉,或是对他宸王心存忌惮的势力。
沈清辞沉默片刻,道:“我不会辜负殿下的……投资。”
她将彼此的关系,定义为一种互利共赢的“投资”,冷静而清醒。
夜宸闻言,忽然低笑一声,那笑声在狭窄的车厢内回荡,带着一丝玩味:“投资?倒是个有趣的说法。不过沈清辞,你要记住,从你踏入宸王府的那一刻起,你与本王,便已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所以,尽快变强吧。本王的准王妃,可不能只是个空有头衔的花瓶。”
沈清辞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自然不会。”
马车在宸王府门前停下。夜宸率先下车,对迎上来的洛风吩咐道:“从今日起,府中一切资源,优先供给听雪轩。沈小姐有何需求,尽力满足。”
“老奴明白。”洛风躬身应道,看向沈清辞的目光更加恭敬。
回到听雪轩,屏退侍女,沈清辞独自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今日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幻。她从一个人人可欺的国公府弃女,一跃成为权势滔天的宸王准妃,身份转变之剧烈,堪称翻天覆地。
她抚上自己的左脸,那里光洁平滑,“幻颜蛊”的痕迹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觉醒的“灵源”和与之相伴的无穷麻烦与机遇。
“母亲……这就是你希望我走的路吗?”她低声自语。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以自身血脉和“幻颜蛊”为她争取了十几年的平静,如今,封印已破,她必须独自面对这汹涌的漩涡。
袖中的玄璃轻轻动了动,蹭了蹭她的手腕,仿佛在给予安慰。
沈清辞低头,看着小家伙黑亮的眼睛,心中渐渐坚定。无论前路如何,她都不会再任人宰割!力量,权势,她都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就在这时,春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洛管家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沈清辞收敛心神:“请进。”
洛风推门而入,神色带着一丝凝重,他将一份密封的卷宗呈上:“小姐,这是暗卫刚刚截获的,来自三皇子府密探传往城外的讯息。其中……提到了您。”
沈清辞接过卷宗,展开一看,眼神瞬间冷冽如冰。
卷宗上清晰地写着——【目标已确认,身负纯净灵源,受宸王庇护。建议宗内派遣‘幽冥卫’,伺机动用‘蚀灵散’,务必在其成长起来前,夺取灵源,或……就地格杀!】
落款处,是一个扭曲的、如同鬼爪般的印记——幽冥宗!
消息,还是走漏了。而且,对方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对她下杀手了!
“蚀灵散……”沈清辞轻轻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芒闪烁。看来,她这“准王妃”的安生日子,是过不了几天了。
她将卷宗递还给洛风,语气平静无波:“告诉殿下,我知道了。”
洛风看着她毫无惧色的脸庞,心中暗赞,躬身退下。
屋内重归寂静。沈清辞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提笔蘸墨,开始梳理今日所得信息,以及未来可能面对的威胁。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窗外,夜色渐浓,寒风呼啸。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暗中酝酿。而她,已立于风暴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