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浔阳江畔,我们一行五人(我、顾衍、宋江、施恩、李逵)昼伏夜出,避开官道,专走荒僻小径,向山东方向行进。李逵虽暂时清醒,但魔煞如附骨之疽,时常躁动,需我时时以魂火压制,行动颇为不便。宋江忧心忡忡,一面要安抚李逵,一面要规划路线,联络故旧,神色间疲惫日增。
这一日,行至一处险恶山林,名曰“野猪林”。但见古木参天,荆棘遍地,怪石嶙峋,阴风惨惨。林中毒虫猛兽出没,更有强人剪径的传闻,是条有名的凶险之路。
“过了此林,便是郓城县地界。”宋江指着前方幽深的密林道,“只是这林子古怪,大家需打起精神,小心为上。”
我的“灵视”扫过野猪林,心头顿时一紧。林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带着血腥味的凶煞之气,与李逵身上的魔煞同源,但更加驳杂、狂暴,仿佛有大量被污染的生灵聚集于此。更深处,隐隐有两道带着官煞气息、却又被魔气深度扭曲的能量波动,正潜伏不动,如同等待猎物的毒蛇。
“林中有埋伏!”我立刻传音给顾衍,“是官差,但已被魔化!目标……很可能是宋押司!”
顾衍眼神一凛,手已按在刀柄上,微微点头。
宋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脚步放缓,低声道:“气氛不对。”
话音未落,前方树林中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哨响!
“咻——!”
紧接着,两旁树丛中猛地窜出数十条黑影!这些人衣衫褴褛,面目狰狞,眼神空洞而疯狂,手持简陋刀斧,口中发出嗬嗬怪叫,如同行尸走肉般扑了上来!正是被魔煞侵蚀、失去神智的山民或流寇!
“保护宋押司!”顾衍低喝一声,短刀出鞘,刀光如匹练般斩出,瞬间将冲在最前的几个魔化流寇劈飞!他刀意凌厉,专破邪祟,这些低级魔物触之即溃。
我则护在宋江和李逵身旁,魂火外放,形成一道无形屏障。魔化流寇撞在屏障上,身上魔气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融,动作也变得迟缓。施恩舞动哨棒,将靠近的流寇击退。
然而,这些流寇只是炮灰!真正的杀招在后头!
就在我们被流寇缠住的刹那,林中深处,那两道潜伏已久的官煞气息猛然爆发!
“宋江!拿命来!”
两声厉喝响起,两道身影如鬼魅般掠出!一人手持水火棍,棍风呼啸,带着灼热与阴寒交织的诡异气劲!另一人手持铁链,铁链如毒蛇出洞,专攻下盘,锁拿关节!正是两名公人打扮的汉子,但双目赤红,面目扭曲,周身魔气汹涌,竟是比戴宗还要深重几分!
“是董超!薛霸!”宋江一眼认出,脸色大变,“他们是我旧日同僚,怎会在此?而且……他们也入了魔道!”
董超、薛霸,原是大名府押解林冲的公人,受高俅指使,曾在野猪林欲害林冲性命,后被鲁智深所救。如今,他们竟被魔化,在此伏击宋江!
这两名魔化公人,武功本就不弱,如今被魔煞加持,更是悍不畏死,招式狠毒刁钻!水火棍与铁链配合默契,化作一张死亡之网,罩向宋江!
“休伤我哥哥!”李逵见状,虽神智未复,但对宋江的护卫之心已成本能,怒吼一声,抡起板斧就要上前拼命!
“铁牛不可!”宋江急呼,生怕他魔性再发。
顾衍冷哼一声,身形一晃,已挡在宋江身前!刀光暴涨,化作一团银色光球,将董超薛霸的攻势尽数接下!
叮叮当当!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顾衍刀法精妙,力敌二人,丝毫不落下风。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因为董超薛霸的魔气极其顽固,而且带着一种强烈的“执念”——对杀害宋江的执念!这执念被魔煞放大,让他们攻势如潮,不死不休!
我一边维持魂火屏障抵挡流寇,一边密切关注战局。我发现,董超薛霸的魔气核心,缠绕着一道极其清晰的“命令”印记!这印记并非来自遥远的天魔,而是……来自一个更近的、带着浓烈官僚气息和怨毒之气的源头!
“他们的魔化是被人为引导的!目标明确,就是宋江!”我立刻传音给顾衍,“附近可能有操控者!”
顾衍会意,刀势一变,不再纠缠,而是寻隙猛攻薛霸!薛霸铁链虽刁,但功力稍逊,被顾衍一刀逼退,露出破绽!顾衍刀尖顺势一挑,并非伤他,而是挑向了他腰间悬挂的一枚令牌!
那令牌黑沉沉的,刻着诡异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魔气波动!
“令牌是关键!”我喝道。
顾衍手腕一抖,刀气精准地击中令牌!
“咔嚓!”令牌应声而碎!
令牌碎裂的瞬间,董超薛霸浑身剧震,眼中赤红稍褪,露出一瞬间的茫然和痛苦!攻势也为之一滞!
“就是现在!”我抓住机会,魂火凝聚成两道细针,趁其心神失守的刹那,刺入二人眉心魔气核心!
“啊!”二人同时惨叫,抱头跪地,周身魔气剧烈翻腾,与我的魂火激烈对抗!
与此同时,林中深处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冷哼,一道黑影迅速远遁而去!正是那操控者!
顾衍欲追,我拦住他:“穷寇莫追,先解决眼前!”
我们合力,终于将董超薛霸体内的魔气暂时压制下去。二人瘫倒在地,昏迷不醒,但性命无虞。那些魔化流寇也因失去主导,四散逃入林中。
野猪林危机暂解。但我们的心情更加沉重。魔煞的传播,不仅有自然感染,更有针对性的阴谋!那遁走的操控者,显然与官府高层有关,甚至可能就是……高俅一派的人!他们竟与天魔残念勾结,欲铲除宋江这等义士!
“高俅……蔡京……这些朝中奸佞,恐怕已与魔道同流合污!”宋江望着昏迷的董超薛霸,痛心疾首,“这天下,真的要亡了吗?”
“未必。”顾衍收刀入鞘,目光坚定,“邪不胜正。只要找到源头,就有希望。”
经此一役,我们更加确信,梁山泊之行刻不容缓。只有联合所有尚有良知的力量,才能对抗这席卷天下的魔劫。守夜人的路途,在野猪林的杀机中,愈发清晰地指向了那片波涛汹涌的水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