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贼……安动……镇物……”
宏大的意念如同冰潮席卷,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规则的碎片,砸得林烨神魂摇曳。整座古殿活了过来,墙壁、地面、穹顶,无数阵纹迸发出刺目的光芒,之前隐匿的符文锁链此刻如同万千条苏醒的太古毒蟒,带着湮灭一切的气息,自四面八方绞杀而来!
空间被彻底封锁,那刚刚打开的星光通道在阵灵愤怒的干扰下剧烈扭曲,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溃。
生死一线!
林烨瞳孔骤缩,汗毛倒竖。这一刻的危机感,甚至远超之前面对寂灭光柱之时!阵灵彻底苏醒,掌控完整古阵之力,其威能绝非刚才自主运转时可比!
退?通道将闭,死路一条!
进?万链加身,顷刻成灰!
唯有……斩出一条生路!
“吼——!”
林烨发出一声如同困兽般的低吼,眼中瞬间爬满血丝,所有的犹豫、所有的权衡都被抛诸脑后,只剩下最纯粹的求生意志与沸腾的战意!他继承了太墟之道,手握陨辰残剑,岂能跪死于此?!
几乎本能地,他双手握住了“陨辰”那冰冷刺骨的剑柄!不是之前的温和沟通,而是彻底放开身心,将自己对混沌的理解,对星辰的感悟,以及不屈的道心,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
“前辈!助我!”
嗡——!!!
“陨辰”残剑发出了自林烨接触以来最嘹亮、最激昂的剑鸣!那声音不再虚弱,不再悲怆,而是充满了撕裂万古沉寂的锋芒与桀骜!剑身之上,那些密布的裂纹中迸射出亿万道极细极锐的黑色剑芒,一股凌驾于阵法杀意之上的、属于太墟之主的无上剑意,轰然爆发!
这一刻,林烨感觉自己的手臂不再属于自己,而是化作了“陨辰”的一部分。他的混沌灵力与剑中残存的太墟剑元水乳交融,他的意志与剑魂中那不灭的战意合而为一!
他看到了!在那无数绞杀而来的符文锁链之中,在那看似完美无缺的阵法运转之中,存在着因岁月、因残损、因“陨辰”本身存在而造成的,无数细微的、转瞬即逝的“线”!
那是规则的轨迹,是能量的节点,是……剑可斩断之处!
“破!”
林烨狂吼,双手挥动“陨辰”,没有施展任何学自传承的剑招,仅仅是循着那玄之又玄的感知,循着心中那口不平之气,向前方,向那万千锁链,向那扭曲的通道,斩出了至简、至拙,却也是至强的一剑!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将周围光线都吞噬殆尽的弧形黑色剑罡,悄无声息地掠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能量光华。
剑罡所过之处,那蕴含着恐怖湮灭之力的符文锁链,如同遇到了克星,一根根、一条条,从中断裂,崩散成最基础的光粒!阵法运转为之一滞,那宏大的意念发出一声夹杂着惊怒与难以置信的波动!
这一剑,并非以力破法,而是……以道斩理!
以蕴含太墟本源的陨辰剑意,强行斩断了阵法运转的局部规则!
一条短暂的、真空的路径,被这一剑硬生生斩了出来,直通那扭曲不稳的星光通道!
然而,挥出这一剑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林烨只感觉浑身灵力被瞬间抽空,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识海如同被针扎,眼前阵阵发黑。“陨辰”剑身上的光芒也黯淡了下去,剑鸣声变得微弱,显然这一击也耗尽了它积攒许久的力量。
阵灵的愤怒达到了顶点,更多的锁链在凝聚,更恐怖的杀机在酝酿。那通道的波动也愈发急促,边缘开始变得模糊。
不能停下!
林烨咬破舌尖,借助剧痛强行提振精神,用尽最后力气,身剑合一,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沿着那被斩出的真空路径,猛地扎向了星光通道!
在他身影没入通道的最后一瞬,他隐约听到那宏大意念发出的、充满不甘的咆哮,以及无数锁链抽打在通道入口引发的、足以撕裂金丹的空间风暴……
……
天旋地转。
剧烈的空间撕扯感传来,比来时的空间漩涡强烈十倍!林烨紧紧握着“陨辰”,混沌领域自主激发到极限,护住己身,在光怪陆离的通道中载沉载浮。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岁月。
“噗通!”
他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上,强大的冲击力让他再次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他强撑着没有倒下,第一时间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并非星陨之海那熟悉的幽暗虚空,而是一片……荒芜、死寂的破碎大陆。
天空是暗红色的,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巨大的、如同伤疤般的空间裂缝,缓缓蠕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大地干裂,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远处耸立着一些扭曲、怪异的山峰残骸,依稀能看出某些庞大建筑的轮廓,但都已风化崩坏,只剩下断壁残垣。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衰败的灵气,以及一种更在灵气之上的、更高层级能量的残渣,只是这些能量也都充满了死寂与破灭的味道。
这是一片……古战场的遗迹?而且其层次,远超林烨之前见过的任何地方。
他手中的“陨辰”残剑微微震动,传递出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悲伤,有熟悉,更有一种回到了故地的苍凉。
林烨心中明悟,这里,恐怕才是染血兽皮指引的星路真正指向的区域,是真正与太墟密切相关的地方,或许就是远古那场大战的波及之地,甚至可能就是主战场的外围碎片!
他挣扎着站起身,服下丹药,开始调息。必须尽快恢复状态,这片天地给他的感觉,比星陨之海更加危险。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死寂的破碎大陆,最终定格在极远处。
在那片最为密集的残破建筑群的中心,隐约可见一道巨大的、呈现出不规则裂痕的……门。
一扇仿佛由星辰核心铸造,却已从中断裂,只剩下半截门框和部分残破门扉的……星门。
那星门之上,残留着让他心悸,却又与太墟令、与陨辰剑同源的气息。
而星门之后,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连他的时空之眼都难以看透的虚无。
那里,仿佛通往一切的终极,也仿佛连接着未知的深渊。
林烨深吸一口这充满破灭气息的空气,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知道,新的征程,或许才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