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石门裂缝里钻进来,吹得江小道后颈一凉。他抱着岑晚狐刚挪到墙角,镇魂鼓的鼓面又震了一下,比刚才更急。
他没动。
他知道这风不对劲——不是外面刮进来的,是被人从另一头推过来的。
“老前辈。”他头也不回,声音懒洋洋的,“你家祖坟是不是没看住?有人要上门认亲了。”
狐族长老站在残碑旁,指尖还残留着银光,闻言冷冷扫他一眼:“你若不想死,就闭嘴。”
“我想活得很。”江小道把怀里的人往地上一放,顺手将破酒葫芦塞进她衣服内侧,“但我更想活得久一点。”
话音未落,那道裂缝猛地向外一崩,碎石哗啦落下,露出半个人影。
黑袍、歪刀、满脸横肉,鼻梁上还贴着一块膏药——活像个被赶出戏班的丑角。
“又是你?”江小道咧嘴一笑,“上次喂你的泻灵丹味道怎么样?拉得还畅快吗?”
魔修乙一脚踏进殿内,狞笑一声:“江小道!老子追了你七座山头,三片秘境,今日看你往哪跑!”
“我不跑。”江小道慢悠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我专治各种不死小强。”
他右手一翻,腰间缚灵索甩出,如毒蛇扑食,瞬间缠上魔修乙脖颈,一圈又一圈,直接把他勒得双脚离地。
“哎哟。”江小道假装心疼,“勒太紧会断气的,咱们还得问问话呢。”
魔修乙脸涨成猪肝色,双手拼命扯绳,却越挣越紧。他喉咙里发出咯咯声,眼看就要翻白眼。
江小道正要凑上前问点情报,忽然脚下一震。
地面亮了。
一道道暗红色符文从四面八方蔓延而出,像蛛网般迅速覆盖整个主殿,最终汇聚在魔修乙脚下。那些符文不是刻的,是用血画的,早已干涸,此刻却重新泛起湿漉漉的光泽。
“糟了。”江小道眼神一凝。
缚灵索原本是用来困人的,现在反倒成了导灵的媒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正顺着绳子往对方身上流。
“你布的阵?”他扭头看向狐族长老。
长老脸色铁青,摇头:“这不是狐族的手笔。”
“那就麻烦了。”江小道二话不说,松手弃索。
可晚了一步。
阵法已经激活,灵流倒灌,整座大殿嗡鸣作响,天花板簌簌掉渣。几块尖锐石片借着气浪飞射而出,直奔墙角的岑晚狐。
江小道一个箭步冲过去,背身挡在她前面。
“嗤——”
一道血线从肩胛骨划到腰际,火辣辣地疼。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弯,硬是没跪下去。
“我说……”他喘了口气,抬手抹了把后背的血,“下次谁再搞偷袭,能不能挑个我吃饱饭的时候?”
魔修乙落地,踉跄两步站稳,扯开脖子上的绳索,哈哈大笑:“你们中计了!这阵法以我为引,只要踏入此地,就会自动激活封印反噬!等我把残碑献给大人,功劳全是我的!”
“哦。”江小道点点头,“那你继续献啊,反正你现在也走不了。”
果然,那阵法亮到极致后,并未消散,反而开始收缩,将所有人困在中央区域。石门缓缓合拢,裂缝消失不见。
“出不去了。”狐族长老沉声道,“这是禁空锁界阵,除非破阵,否则连神识都传不出去。”
“挺好。”江小道活动了下肩膀,疼得龇牙,“省得我还要费劲找你聊天。”
魔修乙冷笑,突然抬头,双眼泛起血丝,瞳孔深处浮现出扭曲符文,像是有人在他眼珠上刻了两道咒印。
“给你们看看真正的幻术!”他嘶吼一声,双目猛然睁大。
刹那间,主殿光影错乱,四壁扭曲,原本靠坐墙角的岑晚狐身影一分为三,分别出现在大殿三个角落,全都闭着眼,气息微弱。
“小心!”狐族长老厉喝,“这是‘双瞳惑心术’,看久了会迷失本我!闭眼别看!”
江小道没闭眼。
他反而眯起了眼睛。
脑海里轻轻一动,默启【破妄瞳】。
这是他在路边土坑签到时得的玩意儿,平时没啥用,专门用来拆穿花里胡哨的障眼法。
视野一清。
三道岑晚狐的身影中,只有一具是真实的——就是那个耳垂上挂着银铃的。另外两个,轮廓边缘有细微的波纹抖动,像是水面上的倒影。
而魔修乙的双眼深处,各有一根极细的黑线,从瞳孔延伸至脑后,像两根操控傀儡的丝线。
“原来如此。”江小道嘴角一扬,“你这眼睛不是自己长的吧?借的?”
魔修乙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江小道往前踏一步,手指指向他右眼,“你右边那颗眼珠,其实是别人塞进去的吧?不然怎么会有条线连到后脑勺?”
魔修乙瞳孔骤缩,本能抬手去摸眼睛。
就在这一瞬,江小道已欺身而上,左手成爪,直取其右眼!
“你敢——!”魔修乙怒吼,挥手欲挡。
可江小道的动作快得离谱,指尖几乎触到眼球时,猛地一偏,改抓为拍,掌心拍在其太阳穴上。
一声闷响。
魔修乙脑袋一歪,整个人晃了晃,眼中符文剧烈闪烁,随即暗淡下去。
三道幻影同时崩解,只剩下一具真实的身体仍靠在墙角。
“搞定。”江小道收回手,甩了甩发麻的掌心,“果然是装的。真本事没有,眼睛倒是挺多。”
魔修乙跪在地上,捂着眼睛惨叫:“你毁了我的通灵眼!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你先想想怎么活着离开吧。”江小道蹲下来,捏住他下巴,“说,谁让你来的?风清扬?还是赵无极?”
魔修乙呸了一口血沫,咬牙不语。
江小道也不急,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颗金灿灿的丹药,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我昨天签到得的‘笑忘丹’,吃一口,你想哭就哭,想跳就跳,还会主动交代所有秘密。要不要试试?”
魔修乙脸色一变:“你……你那是禁药!吃了会疯一辈子!”
“所以我才留着自己用啊。”江小道收起丹药,拍拍他脸,“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他站起身,转头看向狐族长老:“老前辈,这人归你审,还是我来?”
长老盯着残碑,眉头紧锁:“先别杀他。这阵法还在运转,他若是阵眼之一,贸然断气,可能会引发连锁崩塌。”
“懂了。”江小道点头,“留着他当备用电池。”
他刚要走回岑晚狐身边,忽然察觉地面又是一震。
不是震动。
是跳。
那残碑上的红光,竟然像心跳一样,一下一下地搏动起来。
与此同时,岑晚狐手腕上的赤色纹路微微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
江小道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淡的金色裂痕,和残碑上的某道裂纹,形状完全一致。
“系统……”他心里默念,“你是不是忘了告诉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