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黑涡鬼雾与潜行探营
黑水舟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墨色的波涛，向着西南方向全速航行。陈凡立于舟头，面色凝重，将灵石不断嵌入舟身阵盘，不惜消耗，只为争取那宝贵的时间。三千里路程，对于筑基修士驾驭法器而言，若在寻常海域，一日可达。但在这灵气紊乱、暗流汹涌的黑水玄海，却充满了变数。
航行之初还算顺利，海面虽然死寂，但并无太大风浪。陈凡一边操控灵舟，一边全力运转功法，巩固筑基初期的修为，同时温养丹田内的玄阴剑煞，熟悉着筑基期力量带来的种种变化。液态灵力运转更加流畅，神识覆盖范围更广，对天地灵气的感应也敏锐了许多。他尝试施展了几次玄阴指和鬼影步，威力与速度都远超炼气期，这让他对即将面临的险境，多了几分底气。
然而，随着不断深入西南海域，环境开始变得恶劣起来。天空中的灰蒙之色愈发深沉，仿佛压在心头的铅块。海风变得刺骨阴寒，带着一种腐蚀神魂的诡异力量，即便有黑水舟的护罩隔绝，也让人感到不适。海面上开始出现大片的浮冰，冰色漆黑，散发着森森寒气，航行需格外小心。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巨大的、不知名海兽的骨架漂浮其上，更添几分荒凉与死寂。
一日后，前方海天相接之处，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如同浓墨般翻滚的雾气区域！雾气凝而不散，缓缓旋转，内部隐约传来令人心悸的呜咽声和空间撕裂的细微声响。即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能量和混乱法则。
“鬼雾区域……快到黑涡了！”陈凡心中一凛，放缓了黑水舟的速度。根据独眼海盗头目的供词，这片鬼雾就是黑涡的外围标志。他不敢大意，将黑水舟的隐匿阵法开启到极致，自身也全力运转玄阴遁影，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如同幽灵般悄然驶入雾区边缘。
一进入鬼雾范围，视线顿时变得极差，神识也受到极大的压制，只能探出周身数十丈。雾气冰冷刺骨，带着一股混乱的意志，试图侵蚀心神。砺心玉传来持续的温热，守护着他的灵台清明。海流在这里变得异常湍急和混乱，暗礁密布，航行变得极其困难。
陈凡小心翼翼，凭借强大的神识和黑水舟的灵活，在迷雾和暗礁中艰难穿行。他不敢飞得太高，以免成为显眼的目标，也不敢潜得太深，水下情况更加不明。他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一点点向着雾区中心，那能量波动最混乱、最强烈的方向靠近。
又前行了约莫半日，前方的雾气似乎淡薄了一些，但那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却更强了。隐隐约约地，可以听到远处传来巨大的、如同巨兽呼吸般的轰鸣声！那是海眼漩涡吞噬海水的声音！
透过稀薄的雾气，一片令人震撼的景象逐渐映入眼帘！
只见远方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漩涡！漩涡直径恐怕有数百里，中心深不见底，漆黑一片，仿佛直通九幽！墨色的海水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以恐怖的速度旋转着涌入中心深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漩涡边缘，激起千丈高的黑色浪涛，水汽弥漫，电闪雷鸣！整个空间都在微微扭曲，狂暴的能量乱流四处肆虐！
这就是黑涡！上古战场碎片形成的恐怖绝地！
而在那巨大漩涡的外围，相对平静一些的海域上，赫然建立着一座规模远超之前那个寨子的海上堡垒！堡垒依托几座巨大的、如同利剑般刺破海面的黑色礁石岛而建，岛与岛之间用粗大的黑色铁索和骨板桥梁连接。堡垒上旌旗招展，清一色的狰狞骷髅旗，巡逻的海盗船数量更多，戒备极其森严！堡垒中心最高的礁石上，矗立着一座完全由白骨垒成的狰狞大殿，散发出强大的灵压，那里应该就是海盗首领“骷髅大人”的所在！
陈凡将黑水舟藏在一块巨大的浮冰之后，远远观察着这座海上堡垒，心情沉重。这里的防御力量，比之前那个小寨子强了十倍不止！巡逻的骨舟上，筑基期海盗的气息就有不下十道！而那白骨大殿中散发出的灵压，更是深不可测，恐怕已经达到了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是……假丹境界！
硬闯绝对是死路一条！
他的目光扫过堡垒外围，寻找着可能的突破口和关押囚徒的地方。堡垒靠近漩涡的一侧，搭建着数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上固定着一些特制的笼子，里面似乎关押着不少人影！平台边缘，还停靠着几艘造型奇特、船首装有巨大锁链和钩爪的骨舟，应该就是用于“下饵”的工具！
“清音他们……很可能就在那些笼子里！”陈凡心脏揪紧。他看到有海盗正在平台上忙碌，似乎在进行着什么准备工作。必须尽快行动！
他仔细观察堡垒的防御体系。除了明面上的巡逻队，整个堡垒都被一层强大的阵法光幕笼罩，光幕上符文流转，能量波动强烈。出入口只有少数几个，都有重兵把守。空中也有禁制，无法飞越。
“只能从水下潜入了。”陈凡做出判断。黑水玄海的海水具有隔绝神识的部分效果，相对安全。他操控黑水舟，悄无声息地沉入水中，向着堡垒基座的方向潜去。
水下光线昏暗，冰冷刺骨。堡垒的基座是巨大的礁石，上面附着着厚厚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苔藓和一些狰狞的水生怪虫。陈凡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一条游鱼，贴着礁石底部缓缓移动，寻找着阵法光幕可能存在的薄弱点或者排水口之类的地方。
他绕着堡垒基座潜行了大半圈，终于在一处靠近平台下方的隐蔽角落，发现了一个被水草掩盖的、用于排放废水的巨大铁栅栏出口。栅栏缝隙不小，足以让人通过，后面似乎连接着堡垒内部的排水通道。而且，这里的阵法光幕似乎因为长期受到水流和腐蚀的影响，比其他地方要黯淡一些！
“就是这里了！”陈凡心中一喜。他仔细观察，确认附近没有巡逻的海盗和警戒阵法后，小心翼翼地游到栅栏前。栅栏由粗大的精铁打造，锈迹斑斑。他尝试推动，纹丝不动。
他运转玄阴灵力，玄铁刃上灰芒吞吐，对准一根栅栏的锈蚀连接处，缓缓切割。精铁坚硬，但在筑基期灵力和锋利法器的持续切割下，还是被一点点切开。过程缓慢，需要极度耐心，以免发出过大动静。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他才悄无声息地切断了三根栅栏，弄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钻入的缺口。他深吸一口气，将黑水舟收起，身形缩小，如同泥鳅般钻过缺口，进入了阴冷潮湿的排水通道。
通道内漆黑一片，弥漫着腥臭的污水味。他施展玄阴遁影，在齐腰深的污水中缓缓前行，神识如同触角般向前延伸，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
通道蜿蜒向上，似乎通往堡垒内部。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微弱的灯光和说话声。陈凡立刻停下，隐匿在通道拐角的阴影中，屏息凝神。
“……快点！把这几桶‘蚀魂水’抬到三号平台去！骷髅大人吩咐了，明天一早就要用这批新到的‘饵料’去探‘煞潮’的深度！”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煞气这么重，待久了折寿……”另一个声音抱怨道。
“少废话！不想干就滚去当‘饵料’！”
脚步声和搬运重物的声音逐渐远去。
陈凡心中一动。“蚀魂水”？“煞潮”？看来海盗们正准备用某种歹毒的手段，逼迫囚徒去探索黑涡中更危险的“煞潮”。时间更加紧迫了！
他等声音消失后，才继续前进。通道尽头是一个向上的铁梯，通往一个类似仓库的地方。他悄悄爬上去，发现这里堆满了各种杂物和桶装液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药味。仓库门口有守卫，但注意力似乎不在这里。
陈凡凭借隐匿身法，如同影子般溜出仓库，进入了一条昏暗的通道。堡垒内部结构复杂，通道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他必须尽快找到关押清音他们的具体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海盗，凭借强大的神识感知着灵力波动和生命气息。大部分区域都是海盗的住所和仓库，灵力混杂而暴戾。他向着感知中囚徒气息最集中的方向摸去。
穿过几条通道，前方出现了一个把守森严的洞口，洞口有厚重的铁门，门上禁制光芒流转，门口站着四名气息凶悍的海盗，其中一人竟是筑基初期！这里关押的，定然是重要的囚徒！
陈凡潜伏在远处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眉头紧锁。硬闯肯定不行，必须想办法混进去或者引开守卫。
就在他苦思对策之时，通道另一头传来一阵喧哗和脚步声。只见几名海盗押着三个新抓来的、戴着镣铐的囚徒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名脸上有刀疤的海盗小头目，修为炼气九层。
“开门！又送来三个不开眼的家伙！”刀疤头目对着守门的筑基海盗喊道。
筑基海盗懒洋洋地检查了一下囚徒，挥挥手：“进去吧，老规矩，扔进三号笼区。”
铁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一条向下的阶梯，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机会！陈凡眼中精光一闪！就在铁门开启、守卫注意力被转移的瞬间，他如同鬼魅般从藏身处射出，玄阴遁影施展到极致，身形几乎化作一道淡淡的黑烟，悄无声息地贴着一侧墙壁，在门即将关闭的刹那，险之又险地溜了进去！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加之通道光线昏暗，守卫竟无一人察觉！
进入铁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石阶，两侧墙壁上挂着昏暗的油灯，空气中弥漫着血腥、霉味和绝望的气息。下面隐约传来囚徒的呻吟和锁链碰撞的声音。
陈凡心中稍定，但不敢放松，继续隐匿身形，向下潜行。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如同兽穴般的囚牢！牢房分为数个区域，用粗大的铁栅栏隔开，里面关押着数十名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囚徒，个个眼神麻木，气息萎靡。
他的目光急速扫过一个个牢笼，心脏狂跳，搜寻着那熟悉的身影。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靠里侧的一个牢笼中！那里关着七八个人，其中一道蜷缩在角落的蓝色身影，虽然背对着他，但那身形和隐约散发出的、被极力压抑的冰寒灵力波动……
是清音！
她还活着！陈凡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 relief，但随即又被更大的担忧取代。因为她看起来状态极差，气息微弱，显然受了重伤且被某种禁制封印了修为。林风和其他碧波门弟子并不在这个笼子里，不知是关在其他地方，还是已经……
必须尽快救她出去！
陈凡强压激动，仔细观察牢房的情况。牢房内有四名海盗看守，修为在炼气中后期，正在喝酒打牌，漫不经心。牢房出口只有一道铁门，由那名刀疤头目把守，他正在清点新送来的囚徒。
硬救风险太大，一旦惊动外面的筑基守卫，后果不堪设想。必须智取！
陈凡目光闪动，一个计划在心中迅速成型。他需要制造混乱，引开守卫的注意力，然后趁机救人！
他悄然退到阶梯阴影中，取出一张得自海盗仓库的、效果不明的低阶爆裂符。他将符箓贴在阶梯转角处的墙壁上，设置了一个简单的延时触发机关。然后，他再次潜入囚牢区域，躲在一个视线死角，将目标锁定在那四名喝酒的海盗身上。
他需要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囚牢内气氛压抑。那名刀疤头目清点完囚徒，骂骂咧咧地走向牢门，似乎准备出去。
就是现在！
陈凡眼中寒光一闪，丹田内温养的玄阴剑煞无声无息地激射而出！目标不是海盗，而是他们身后墙壁上挂着的一盏油灯！
“嗤！”
剑煞精准地切断了油灯的挂链！油灯坠落，“啪”地一声摔碎在地上，灯油四溅，火焰瞬间窜起，点燃了旁边的干草堆！
“着火了！快灭火！”一名海盗惊呼道，四人顿时乱作一团，慌忙起身扑打火焰。
门口的刀疤头目也被惊动，回头查看。
就在这混乱的刹那——
“轰！”
阶梯处传来一声不大的爆炸声！墙壁被炸开一个小坑，碎石飞溅！这是陈凡设置的爆裂符生效了！
“敌袭？！”刀疤头目和四名守卫的注意力瞬间被爆炸声吸引，下意识地冲向阶梯方向！
混乱之中，无人注意到，一道如同鬼影般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关押清音的牢笼前！陈凡手中玄铁刃灰芒一闪，精准地斩断了牢门上的铁锁！
（第五十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