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盯着桌面上突然亮起的终端，指尖还沾着外卖盒里剩下的酱汁。台灯暖黄的光打在终端磨损的外壳上，那些深浅不一的划痕里，似乎还嵌着去年在废弃研究所沾的灰——这东西已经沉寂三个多月，连充电时都只亮过一次红灯，此刻却突然跳出一道淡蓝色的屏幕光，在夜里晃得人眼发紧。
他放下筷子凑过去，指尖刚碰到终端边缘，屏幕突然刷新出一行乱码。不是之前见过的二进制，而是像被揉碎的字母与数字，在屏幕上闪了两秒，又突然定格成半串坐标：“31.22N，121.45E”。
陈默的心猛地沉了一下。这坐标他有点印象，是城郊那片早就荒了的纺织厂仓库，上个月他和林姐还去那里搜过物资，当时只找到几箱发霉的布料，没发现任何异常。
他摸出手机拨给林姐，听筒里响了五声才被接起，背景里还能听到打印机运作的沙沙声。“怎么了？”林姐的声音带着点疲惫，“我这儿刚理完上周‘蚀影’余孽的报告，正准备收尾。”
“终端亮了。”陈默的声音放轻，目光没离开那串坐标，“还跳了个坐标出来，是城郊的纺织厂仓库。”
听筒那头的沙沙声突然停了。过了两秒，林姐的声音瞬间绷紧：“你没碰终端里的程序吧？上次老周说这东西有自启动屏障，强行碰会触发警报。”
“没碰，就刚亮的时候扫了眼屏幕。”陈默指腹蹭了蹭终端外壳，“现在屏幕还亮着，坐标没消，就是底下多了个小图标，像个旋转的箭头。”
“我二十分钟到你那儿。”林姐的声音里传来椅子拖动的声响，“别单独行动，也别给终端充电，等我来查。”
挂了电话，陈默把终端往台灯下挪了挪。那旋转的箭头转得很慢，每转一圈，屏幕边缘就会闪过一丝极淡的红光，像在倒计时。他想起上个月在仓库里，林姐曾提过那地方的墙角有块松动的水泥，当时他们没在意，现在再想，那位置好像正好对着坐标指向的方向。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汽车关门的声音。陈默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楼下路灯坏了两盏，昏黑的巷子里停着一辆银灰色的轿车，车窗贴着深膜，看不见里面的人。这巷子平时很少有外来车停，尤其是这么晚——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十一点了。
就在这时，终端突然“嘀”了一声，屏幕上的坐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字：“信号已同步，目标移动中。”
陈默刚皱起眉，门铃就响了。他摸过门口柜子上的防刺棍，走到猫眼前看了眼——是林姐，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工具箱，头发有些乱，显然是赶过来的。
开门让林姐进来，她第一时间就盯着桌上的终端：“坐标还在吗？”
“刚消了，跳了行‘信号同步’的字。”陈默指了指屏幕，“楼下还停了辆可疑的车，银灰色，没挂牌。”
林姐放下工具箱，从里面摸出个小巧的检测仪，贴在终端侧面。检测仪屏幕跳了两下，显示“低危信号，无主动攻击程序”。“老周的屏障没破，应该是外部信号触发了自启动。”她抬头看向陈默，“你刚才说坐标是纺织厂仓库？”
“对，31.22N，121.45E，我记过那地方的大致坐标。”陈默拿过手机调出地图，“就是我们上次找布料的那栋主仓库，坐标指向仓库东侧的墙角。”
林姐的手指在检测仪上按了几下，终端屏幕突然又亮了。这次跳出来的不是坐标，而是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很晃，能看到斑驳的水泥墙，墙面上有个方形的凹槽，里面似乎嵌着个黑色的盒子。影像只持续了三秒，就被一片雪花屏覆盖。
“这是终端自带的摄像头拍的？”陈默愣住了，他之前从没发现这终端还有摄像功能。
“应该是之前在研究所里被触发过，自动存了影像。”林姐把检测仪的线连到终端上，“我试着导一下完整数据，看看那凹槽里是什么。”
就在检测仪的进度条走到一半时，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陈默再次走到窗边，那辆银灰色的轿车正缓缓驶出巷子，车尾没挂车牌，只有一道浅浅的刮痕——和上个月他们在仓库附近看到的那辆车，刮痕位置一模一样。
“林姐，”陈默回头，“上次在仓库跟着我们的车，好像就是这辆。”
林姐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时眼里多了几分警惕：“进度条快满了，再等十秒。”
检测仪的进度条一点点往前挪，终端屏幕上的雪花屏开始褪去，隐约能看到更多影像碎片：有人在仓库墙角撬水泥，手里拿着的工具，和“蚀影”成员常用的撬棍一模一样；还有个一闪而过的标记，是个带星标的圆形图案——和上次他们在“蚀影”据点看到的标记，只差一个星标。
进度条走到100%的瞬间，终端突然黑屏了。
林姐立刻拔下检测仪的线，脸色沉了下来：“数据导了70%，能确定两件事——仓库墙角的凹槽里是个信号发射器，还有，盯着我们的不是‘蚀影’的主力，是另一批人。”
“另一批人？”陈默刚想问，终端突然又亮了。这次屏幕上只有一行白色的字，字体比之前大了一倍，看得人心脏发紧：
“他们已经往仓库去了。”
陈默和林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林姐抓起工具箱，快步走到门口：“去仓库，晚了可能就被他们把发射器拿走了。”
“那楼下的车……”
“不用管，现在最重要的是发射器。”林姐拉开门，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上次我们漏看了墙角的凹槽，这次不能再让他们抢先。”
陈默抓起沙发上的外套，顺手把终端塞进兜里。走到楼下时，那辆银灰色的轿车已经没了踪影，只有巷口的垃圾桶旁，扔着一个还在冒烟的烟头——是某个牌子的薄荷烟，和上次在仓库附近捡到的烟头一模一样。
两人坐进林姐的车，她发动引擎时，陈默摸了摸兜里的终端，外壳居然有点发烫。他掏出终端看了眼，屏幕还是黑的，可指尖能感觉到里面传来微弱的震动，像是在同步什么信号。
“林姐，”陈默捏着终端，“你说这终端突然启动，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去仓库？”
林姐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刚驶出巷子，她突然踩了脚刹车——前方路口的红灯亮着，而路口对面的公交站台上，站着一个穿黑色连帽衫的人，正背对着他们。
可就在红灯跳转的瞬间，那人事先转过了头。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下半张脸，嘴角似乎勾着笑。陈默的目光扫过对方的手，那人手里攥着个东西，赫然是和终端屏幕上一模一样的、带星标的圆形标记。
林姐猛地踩下油门，车冲过路口时，陈默回头看了眼公交站台——那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阵风卷着几片落叶，在站台上打了个旋。
他低头看向兜里的终端，震动突然变快了。这次不用点开屏幕，他也隐约猜到，接下来要去的仓库，恐怕不只是找个信号发射器那么简单。